黑暗裡撥開一層雲霧,眼前白光乍現。
藍天白雲,綠水依山,青草河畔,有翩翩少年郎閒來踏青,一襲白衣,袖口纏繞著金絲雛菊。
俊秀略顯稚氣的白皙面上露出一絲詫異,隨即眼簾低垂,藏起一見之下的驚豔,溫暖的笑在唇邊化開,彎腰拾起一隻繡著淡粉蘭花的繡花鞋,小小的一隻,躺在掌心裡。
他含笑走來。
她站在不遠處,捏著袖口,頭垂的很低,姣好的面上紅彤彤一片,背後緊張地起了一層稀薄的汗。
偷偷掀起一隻眼角,卻不慎被他帶笑的眸子捕獲。
那一眼,說不上一見鍾情那麼熱烈,卻也如這炎炎夏日裡的一縷清風,拂在了身上,忽起的一陣清爽,引得一顆心突地一跳。
“小丫頭,做什麼呢?鞋子都跑掉了。”
他的手中還捏著她的繡花鞋,話裡帶著藏不住的笑意,她的臉越來越紅,羞意上湧,氣惱地一把奪過鞋子,急忙地穿上,忘了娘曾囑咐過,不得隨意在男子面前露出秀足。所以,不曾瞧見面前離她不過咫尺的男人眼中那一閃而逝地熱烈。
她穿好鞋,提著曳地的裙襬匆匆離去。
不曾留下隻言片語。
第二日午後,她在家呆的無聊,再次到這後山來。
不曾想,又見著了昨日那少年。
他跟一群穿衣打扮無比精緻地少年公子走在一起。那麼多的人,他走在中間,只是偶爾的微笑說上兩句,卻蓋過了所有人的光環。
她撲蝶的動作頓住,剛要轉身,忽聽一聲含笑的聲音,滌盪過這青山綠水,劃過豔陽高空,入了她的耳。
“丫頭——”
她回身,怒目而視,她名字那麼好聽,卻被這個人兩次叫做“丫頭”,她長得就那麼像個一般丫頭麼?
“捉蝴蝶?”他急走兩步,低下頭,低聲問。
她是在所有人的寵溺下長大的,再怎麼幽雅,性子裡也是囂張跋扈的。常常一個眼神,別人就不敢多說半句話。
可是,如今,在這人面前,她卻控制不住地一顆心撲通亂跳,有些慌慌的。
“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她抬頭看他,面色白皙紅潤,眉比之父親來有些淡,卻極長;黑眸幽深,唇如豔陽。
她捂著心臟,聽著那急促的“撲通、撲通”的聲音,再度落荒而逃。
晚間的時候,有下人送來一封信,信封密合處別了一瓣蘭花。聞著蘭香,上好的箋紙上不過三個字:
“樂翎韻”。
字跡瀟灑流暢,筆鋒輾轉處,風流渾然天成。
彼時,她不過十歲的年紀,但那自青山綠水處走來的白衣的少年卻從此住進了她心裡的一個地方。
琴音忽地拔高,青衣依舊安然而立,笛音切切而起,完美的配合,聞者驚歎。
睜開眼,面前紫衣男子席地而坐,膝上隔著琴。
沒有一絲訝異,無痕淡然地收回琴,瞥一眼倚門而立的卿月,再望住他。兩人對視片刻,無痕轉身離去。
自始至終,未發一言。
黑夜又恢復了靜寂,卿月捋了捋散在胸前的發,眸光微微波動,話語平靜,“為何就這樣讓他走?”
洛風華站起身,動了動有些發麻的腿,抱著琴,懶散道:“留他做甚?”
卿月讓人過去抱了琴,“我就不信你就不想。”
洛風華只低低地笑,手背在身後,黑眸灼灼閃亮,似獵物已然在手。
“我今日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來日方長。”
想到剛剛無痕那茫然的表情,還有臨走時的那一眼,心中越發的得意。卿月站在幾步外都能感覺到他周身散發的愉悅。
“我先走了,你好生休息。”洛風華囑咐一句,轉身大步離開。
卿月目送他離去後,才轉身進屋。輾轉,一夜無眠。
第二日朔月見到無痕的時候,就覺得今天這人不一樣了。
眉宇間透著濃濃的哀愁,偏偏嘴角時不時地漏出笑意。就跟,嗯,偷糖吃的小孩子一樣。
“想什麼呢?這麼神經兮兮的。”朔月吃著早餐,還不忘揶揄他。
無痕心裡甜與苦交織,懶得理他,快速地吃完早飯,吩咐子衿收拾了行李,牽了馬就準備離開。
小酒牽了馬出來,無痕等的有些沒耐心了,口氣也不大好。
“你家公子呢?”
然,小酒只說了兩個字,無痕就瞪著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