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鍾內,所謂看不到日光的暗,和徹底完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區別立現。
“不能再往前走,我們就地調息一夜,輪流護法吧。”蔣芳天一直處於領袖地位,但考慮守夜排序時卻躊躇了下兩位前輩的問題。
名劍已然考慮周到。“我第一,三少最後。”
蔣芳天送了口氣,“這樣最好。”
笑三少望他一眼,“互信不容易啊。”
——最開始和最後的階段,大家入定都淺,如有問題可以迅速反應。而中間的深定狀態,乃練武之人最無反抗能力的時分。
很顯然,蔣芳天還不敢將自己和師弟的性命交付到六百年前的古人手上。
所以只能名劍和笑三少反過來去信任那幾個也不知道靠不靠譜的毛頭小子了。
“冥接著名劍前輩,然後換我,我換海。”蔣芳天顯然明白三少句中嘲諷之意,不得不裝若無其事硬著頭皮仍把最最中間的那一崗留給自己。
雖然眾人都能夜視,但為了驅逐獸類,大家還是決定燃一個火堆。
蔣芳天取出隨身的引火棒——和數百年前江湖人用的火摺子也沒啥大區別。
名劍靠樹側對眾人而立。
蔣芳天等人在三少首先結趺入定之後,才謹慎地以本門功法入定。
——崑崙雖為六大門派之一,但地處西域,心法還是略帶邪氣。名劍不經意掃去,蔣芳天已到了頭頂隱約聚氣的程度,但所聚之氣並非純正溫和的三花,而是隱約帶著些許血光殺氣。
再看傅馨海朱鬱冥,殺氣如舊,卻無血光。
當下明白,蔣芳天手上已有過人命。
一夜無話。
名劍守完兩個小時,依照約定叫醒朱鬱冥。
名家心法在三年多間已然回覆七成以上。名劍緩緩剋制心法,便以最基礎的五心朝天之術盤坐下去。
——他並未啟運功法,簡單來說,就是選擇了睡一覺。
對練武之人而言,入定調息乃是迅速回復體力、集中精力、提高進境的手段。
但對名劍而言,白水秋風在身,吃飯睡覺都是進境,時間充足,他還不如睡覺。
睡著睡著,就感覺面上被人偷親了一口,才略微睡得淺些,知道是黎明將至,輪到三少起來值最後一崗哨了。
一面睡,一面感覺到晨光令人舒適地滿滿充滿天地。
陡然之間,靈臺中似有什麼東西劃過。
名劍霍然睜開雙眼。
卻見笑三少站在距離眾人十來步的地方,凝視正前方的一個水坑。
水坑內站著幾隻……正確來說是一群科莫多龍。
笑三少獨自對峙一群科莫多龍,就算要護衛四名同伴,又有什麼值得緊張?
——成群科莫多龍,在那裡仰視笑三少,小眼睛裡露出狡黠而貪婪的光,戀戀不捨一陣,卻又回頭跳走。
蔣芳天已然啊地出聲。
“昨天傍晚就已經沒再看見這個體型的巨蜥了!”
“是的,它們回到了原有的大小。”笑三少苦笑著走回來。“我看了下,樹還沒變化,不知道是不是又延時了。”
“是說,所有變大的東西,一夜之間,又變回去了?”朱鬱冥跳起來。然後回頭去推傅馨海,“不要睡啦二師兄快起來開平板電腦!”
才守完夜入定片刻的傅馨海嘟噥了幾句,睜開眼睛。
伴著眾人憂心忡忡的勘察,旭日亦徐徐升起。
“有巨大腳印,也有大量新蓋其上的小型腳印。如果說是變大了的龍一夜之間變小了,倒也合理。”蔣芳天苦笑。“石師姐快要到碼頭了,現在不用繞圈子,我們走直線迅速趕到吧。”
一切都似從不合理的荒誕中回到了原樣。
科莫多島還是那個風景秀麗生物古絕的國家公園。
路也不那麼難走,兩個小時的前行,碼頭便在面前。
人工的建築都沒有變大。石階還是一步寬,圍欄還是半人高,船塢和停機坪也一樣保持原有大小,和眾人的身體呈完美比例。
關了一夜機,平板電腦也似乎回覆活力,蔣芳天頻繁與直升機聯絡,終於在正午前望見了盤旋的黑點。
天邊轟鳴聲漸大,銀翼穩穩地停在了碼頭的停機坪上。
一眼望去,直升機上空蕩蕩的,竟沒有一個乘客。
轉眼,一身純白制服的女飛行員就從前艙跳了下來——蔣芳天口中的“章子怡”便英姿颯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