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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靜,恍然如夢,“——你在裡面麼?”

小偶人的嘴角向上彎起,然而嘴巴剛一咧開,傀儡師的手猛然探出、狠狠捂住了它的嘴,彷彿把什麼話語硬生生攔住。

然而,偶人的手卻卻動了起來,在主人來不及控制它之前,左右手腕上的引線飛了出去,上面連著的戒指纏繞上了門扇,一扯,譁答一聲拉開。

黎明前微亮的青灰色天光透進來,伴著下雨天溼潤的風,吹動房間內重重疊疊的簾幕。

門轟然開啟,剛要走開的白衣女子停住了腳步,轉頭,看向毫無遮攔敞開的門內。廊下的風雨吹起她長及腳踝的頭髮,蒼白如雪。

看不到東西的眼睛彷彿承受不了此刻忽然透入的天光,傀儡師從榻上赤身坐起,下意識抬手擋住了眼睛。然而隨著他的坐起,橫在床頭那一具滿身是血的赤裸女屍啪的一聲摔落,頭重重砸在紅木床腳上,血從死人額角湧出。

門內外的兩個人忽然間都沒有說話,沉默如同看不見底的深淵裂了開來,吞沒所有。

只有那個小小的偶人坐在床頭上,咧開嘴無聲地大笑,張開雙手,對著門外來客做出一個“迎接”的姿態。

雨越發下得大了,捲入廊下,吹動白衣女子那一頭奇特的雪白長髮,接著吹入密閉的房間內,瞬間把充盈房間的薰香的味道掃得一乾二淨,讓人頭腦猛然清醒。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靜靜的凝視。這一次對望,彷彿隔了中間百年的時光。

怎麼能不震驚呢?不管曾經有過什麼樣的過往,如今的他們都已經不認識眼前的人了。

原來她是這個樣子……多麼可笑的事情,他居然還是第一次“看”到她。

百年前那個鮫人少年,聽過她的聲音,觸控過她的臉頰,吻過她的眉心……然而,盲人少年從來沒有看到過她的樣子。手指的觸控在心裡勾勒出那個貴族少女的模樣。那張虛幻的臉、在百年間無數次出現在惡夢裡——蒼白的臉上仰著,眼睛毫無生氣的看著他,手指伸出來幾乎要觸控到他的臉,那枯萎花瓣一樣的嘴唇微微翕合,喚他。然後,時空忽然裂開,那一襲白衣宛如羽毛輕飄飄墜向看不見底的深淵。

她也已經認不出眼前滿身是血的年輕男子。

百年前最後離別到來時,她對著那個鮫人少年道別,那個孩子臉上鐫刻著隱秘的冷笑和殘酷,茫然的深碧色眸子黯淡散漫,毫無焦點,宛如某種爬行動物的眼珠。然而,那張十幾歲的臉上依然帶著稚氣和青澀,完全不似如今眼前這個人的陰梟桀驁。

沉默過後,滿身是血的傀儡師嘴角浮出一絲莫測的笑意,放下手,一腳把死屍徹底踢落床下,無所謂地披了件長衣走下地來,挑戰似的抬起頭,去迎接任何表情和眼神。

沉默。沉默之間,忽然有一道閃電嗑啦啦裂開長空,照得天地一片雪亮。

白衣女子沒有說話,看著那樣的一幕,閃電映照她的臉,映得她全身隱隱透明,非實體的虛幻。許久許久,低下頭,她垂下的眼簾彷彿掩住了什麼表情,只是隨著嘆息吐出一句話來:“蘇摩,你怎麼把自己弄成了這個樣子啊……”

輕輕一句話,忽然間就將所有壁立的屏障完全擊潰。

他忽然動手了。

“好安靜。”那笙聽著後面廂房裡的聲音,半天沒有聽見什麼,嘆息。然後纏上了西京,繼續磨蹭:“那麼說,那時候太子妃也不過和我差不多年紀?想不到她也會做出傻事來——再給我講詳細一些嘛,那麼精彩的故事,你這麼幾句話就說完了?”

“精彩?故事?”被纏得沒法,才言簡意賅地和這個小丫頭說了百年前的故事,西京正在後悔自己接下來的是如何難纏的生意,聽到那笙這句話忍不住跳了起來,色變,“你個丫頭,知道個鬼!有本事你從那裡跳下來給我看看?”

那笙沒料到西京反應那麼激烈,不由縮了縮頭,吐舌。

“我就知道那個蘇摩不是好人。”更加印證了她一開始的看法,東巴少女憤憤皺眉,“但是沒想到他從小就壞成那樣!如果鮫人都是他那樣、那真是活該被人……”

話沒說完,她猛然閉上了嘴,看著雅座開啟的門。

看到顯然是清晨起來看望西京的人,那笙忽然結巴起來,不敢看炎汐的眼睛,低下頭去:“我、我不是說所有鮫人……我只是說那個蘇摩……”

“那笙姑娘,你為何又回來了?”炎汐皺眉看著她,聲音冷淡,“少主讓你走。”

那笙尷尬地笑了一下,然而看到炎汐這樣的語氣,心裡感覺很是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