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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在三天後將這個倖存的孩子送回了空際城,在一邊看著他被鎮野軍團帶走後,才放心離去。
那樣的事情在多年的隱居生活中有過很多,她很快就將他遺忘。
以後的好多年她也沒有再碰見那個孩子,直到那天霍圖部的一群牧民孩子忽然湧進古墓,將她驚起——在一群高大的砂之國牧民孩子中,她注意到了裡面一個瘦小蒼白的少年。淺色的頭髮,略深的五官,蒼白的膚色——顯然應該是冰族的孩子。
然而在一群孩子開始打架時,她一眼便認出了他。
那樣的黑暗中閃爍的冷光和不顧一切搶奪抗爭的眼神……儘管活了那麼多歲月,她依然能清晰地從記憶中迅速找到同樣的一雙眼睛。
微微笑著,她如同第一次見到那個孩子一樣,輕輕撫摩著帝國少將的頭髮:“是的,我一開始就認出你了,煥兒。”
“為什麼您從來不說呢?我以為您早就忘了……”雲煥有些茫然地低聲問。
“那時候你還小,我想你也不願再提起那件事吧?有些噩夢,是要等長大後才敢回頭去看的。”慕湮嘆了口氣,輕輕將他的袖子卷下來,蓋住傷痕累累的手腕,“而且你也不說,我以為這個孩子也早不認得我了呢,還說什麼?”
“怎麼會不認得……一眼就認出來了。”雲煥嘴角往上彎了一下,那個笑容和他一身裝束大不符合,“我怕說了,師傅就會識穿我是冰族人,不肯教我把我趕走了——我那時可是第一次求人,好容易葉賽爾他們答應了不把我的身份說出去。”
“傻孩子。”慕湮忍不住地微笑起來,伸指彈了他額角一記,“怎麼看不出?你看看你的眉眼、頭髮和膚色……沙漠里長大的牧民沒有這樣子的。”
滄流帝國的少將有些尷尬地笑了起來,那樣的笑容他已經不記得多久沒有流露。
“所以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收你入門。”空桑女劍聖點點頭,看著自己最小的弟子,感慨,“劍技無界限……空桑人也好,冰族也好,鮫人也好,只要心地純正、天份過人,我想就已經夠了。你沒有武藝的時候、尚自不肯借力屠戮所謂的賤民;若有了劍聖之劍,應更加出色,能為這世間做更多。”
“……”雲煥忽然沉默,沒有回應師傅的話。
要怎麼和師傅說,當年回到空際城後、尚未完全恢復的他就主動要求和鎮野軍團一起去到了曼爾哥部裡,憑著記憶將那些劫持過他的殘餘牧民一一指認出來?
那些僥倖從帝國軍隊的剿殺中逃脫的牧人,被一個孩子用陰冷的目光一一挑出,全家的屍體掛上了絞架,如林聳立。他反反覆覆地在人群中看,不肯放過一個當初折磨過他的人,手腕上的傷還在潰爛,孩子的心也一度在仇恨中腐爛下去。
後來遇到葉賽爾他們,並不是他心懷仁慈而不曾報告軍隊,而只是——這個被族人孤立的孩子感到寂寞,他需要玩伴。而和人打架、至少可以緩解寂寞,同時也讓自己變得和那些賤民一樣強健。
同樣也因為,他知道自己只要努力,總有一天可以打贏那些同齡人,他是有機會贏的;如果象童年那次一樣、遇到了沒有任何贏面的敵對者,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回到空際城、去報告那些軍人有暴民襲擊冰族,然後和九歲時那樣——帶著軍隊去指認那些賤民,讓他們的屍體在絞刑架上腐爛。
他並不是個心懷仁慈的人,從小就不是。
許久許久,他才轉過頭,看著石室的某處,輕輕道,“師傅,我真的不想讓你失望。”
“那麼你就盡力,”慕湮彷彿知道弟子心裡想的是什麼,眼神也是有些複雜,“哪怕用你自己的方法去努力——只要你相信那是對的。”
“是。”雲煥低下頭去,用力握緊了劍。
“煥兒,你一定心裡早就知道師傅最後會如此對你說吧?”慕湮驀然輕輕搖頭微笑,拍拍弟子的肩,無奈地苦笑,“所以一開始、你就沒打算瞞我什麼——你知道師傅最後一定不會殺你,是不是?”
“師傅自小疼我。”帝國少將的眼睛微微一變,只是低聲回答。
“但我同樣也疼西京他們,”慕湮的臉色依舊是蒼白,吐出了一句話,“看到你們自相殘殺,師傅心裡很疼。”
“那是沒辦法的事……”雲煥沉默片刻,輕聲,“——而且我們都長大了,各自的選擇和立場都不同。師傅不要再為我們操心,照顧好自己身體是最要緊的。這一戰過後,如果我還活著,一定立刻回古墓來看您。”
“你如果回來,就證明西京和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