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閃電映照著女子蒼白的臉,手指沾著神魔之血、蕭音用盡全力在虛空中書寫下了九字大禁咒。書寫這短短九個字,卻似乎比十年來寫完長篇鉅著都更費心力,在手指化出最後一個字的剎那,胸臆間的不適再也無法忍受。
“啪”!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她的手拍擊在虛空凝固的九個字上,腕上的金光大盛。一擊之下、金色的字轉瞬化為一道金色的閃電、直裂雲霄而去!
一口血吐在了胸襟上,蕭音向前踉蹌跪倒,勉力抬頭看著烏雲翻湧的夜空。
八、
彷彿是海天翻覆了,黑色的波浪在頭頂洶湧起伏、墨海般漆黑可怕。海城上空已經看不到絲毫星月的光芒,只有風雨如嘯、夜色如磬。天上的雲劇烈地翻滾著,雷聲隆隆震著人得耳朵。在地上仰頭看去,只見那一道金色的閃電在雲中穿梭,一聲巨響後、瞬忽湮滅。
然後黑雲更加激烈的翻湧起來,忽然嗑啦啦一聲響,天幕坍塌了——裂開的雲裡,有黑影遙遙墜落,風一樣的落下大地。那個巨大的影子落入了綠化林中,一片樹木如同蘆葦般被壓倒。狂風捲起了暴雨,濺到臉上、居然全是溫熱的!
那是血!那是九天上神魔大戰後落下的滿天血雨!
“辟邪!辟邪!”風雨中蕭音驚惶失措地大聲喊,顧不得頭顱中開始發作的劇烈疼痛,只覺手足冰冷。辟邪死了?辟邪死了?那一瞬間的恐懼是滅頂而來的,顧不上抹掉滿臉的血雨,紫衣女子手足並用站起來,踉蹌著撲向那片漆黑的樹林。
在她剛要踏入那片在風中起伏不定的林子時、忽然有人拉住了她。
可那一瞬間她的力氣居然大得驚人,想也不想地用力掙脫、大喊著繼續撲向樹林——那裡,依稀可見黯淡下去的光,金色的電光還在人形上隱約籠罩。辟邪!辟邪!
在她再度拔足往那邊撲去的時候,那隻手從身後再次扳住了她的肩膀,制止她向前撲出得身形。然而力量不足之下、生怕她再度掙脫,另一隻手隨即緊緊抱住了她的腰,將她從那片樹林邊拉回:“別過去!你想去饕餮那兒送死麼?”
那樣熟悉的聲音。
“辟邪!”聽出了身後的聲音,蕭音一聲大叫,“辟邪!”
“啊……你、你在這裡!”狂風暴雨中她回過頭去,反身用力抱住了來人。是的,是辟邪,是辟邪!那樣熟悉的氣息和聲音,確確實實在她的身邊。她歡喜得發抖,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是怔怔仰著臉、將他看了又看。那一個瞬間、她知道了語言文字的蒼白和無力。
“你很厲害啊,”落地後回到了人形,辟邪平日話不多、此刻更加不知說什麼好,只是道,“第一次使用禁咒,力量和準頭都那麼好。”
“是吧,我厲害吧?”她扯了一下嘴角,努力想笑起來“我把神都打下來了!”
辟邪沒有說話,只是注視著她的臉,忽然問:“你哭什麼?”
“哭?”蕭音一怔,下意識地摸向臉上,“沒有啊。”
風雨中她的臉蒼白如紙,上面縱橫著溫熱的血雨,然而一邊詫異地說著、眼角卻有淚水不知不覺地洶湧而出、滑過臉頰,和雨融為一體。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情緒,她捂著臉,忽然在暴風中放聲大哭——就如八年前、第一次因為無法控制雲荒這個世界而精神崩潰之時。
她為什麼哭?她在怕什麼?她為什麼感到如此歡躍和絕望?
那一剎那排山倒海而來的強烈情緒、完全支配了女子的頭腦,她無法控制地痛哭起來。
“沉音?沉音?”辟邪的手還環在她腰上,血順著傷口一滴滴流到手指上,看著驀然間失聲痛哭的人,眼裡有憂慮,“你不該動用那個禁咒的……我怕你的精神承擔不起了。怎麼了?為什麼哭?”
那個瞬間她也怔了一下,不停抹著眼角滑落的淚水,想止住哭泣,卻發現那一聲聲悲慟彷彿傳自於深心,根本無法阻斷。為什麼哭?那一瞬間、她為什麼無法抑制的哭?
“連自己都不明白麼?”風雨中,暗夜的密林裡忽然傳來了一個低微的聲音。
九字禁咒的力量還在持續,金色的閃電在饕餮身上如鎖鏈蔓延,將重傷的神袛困在原地。然而看著林外草地上詫然對望的兩人,滿身是血的銀髮男子反而笑起來了:“笨蛋啊。理性的思維總是要慢於直覺?你之所以哭,是因為那一剎那,你已驚覺自己必將面對錯亂、倒置的時空,無可阻止地要以一個凡人的角度去對抗這整個宇宙未知的空茫,也違背了原先作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