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我才不是小姑娘!我二十八了。”片刻前還在抱怨大齡的女子脫口怒斥。
饕餮冷笑,“辟邪都算是我弟弟,你那點年紀連我們打個噴嚏的時間都不夠。”
“老不死的傢伙。”蕭音怒視著這隻長著毒舌的山羊,低聲咒罵。然後想起什麼,立刻轉頭對辟邪解釋:“不是說你。”
辟邪沒有理睬她說什麼,他時刻提防著饕餮的一舉一動:“你找我,什麼事?”
看出了兄弟眼中的戒備,饕餮漠然一笑:“只是尋找同伴——我孤單了很多年,有點倦了。你也該從那個雲荒的遺夢裡醒過來了——那片大陸早已經不存在,你虛耗了幾千年的時間,現在還要繼續做白日夢?”
“我不是你同伴,”辟邪的態度依然僵硬,抱緊了蕭音,“請不要打擾我們的生活。”
“嘖嘖,我們。”銀髮的饕餮冷笑起來,聲音說不出的諷刺,“龍神之子墮落到和凡人並稱‘我們’了麼?那些螻蟻般的生命……你居然這麼緊張的護著、半天不敢放下來?”
“是我就喜歡賴著他,又關你什麼事?”知道辟邪沉靜,蕭音搶白。
“織夢者,是麼?海底那些一夕間死去的凡人不相信自己已經死了也罷了,可你是神袛,居然也不肯面對這個事實、妄圖藉助織夢者的力量來延續雲荒虛幻的存在?”饕餮看著這個伶牙俐齒的紫衣女人,眼裡忽然有了殺氣,“沒有了她,你就不做雲荒那個白日夢了吧?好,我就殺了她、讓你徹底醒悟!”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天空陡然風起雲湧。
“抱緊我!”天崩地裂中,她只聽到辟邪一聲大喝,陡然恢復到了原型,足踏翻湧的烏雲、身側縈繞著千萬電光霹靂。只是一眨眼、耳邊風聲大動,眼睛已經看不到任何東西。
天地在旋轉,烈風割面而來,連空氣的壓力都時而輕時而重。她幾乎無法呼吸,只是閉著眼睛牢牢抱住了辟邪的脖子。她知道這次不同以往,辟邪面對的不是一般凡人大盜、而是和他同一級別的神魔!
暈眩的感覺在加強……她天生是個小腦不發達的人。有想嘔吐的感覺。
然而,在什麼東西滴落臉上的剎那、她的神志陡然清晰。然而就在這個剎那、天空傾覆了。她覺得自己一瞬間失去了重量。
“辟邪?辟邪?”感覺到了手下的肌膚一震,蕭音心知不對,大聲驚呼他的名字。
高空墜落的速度是驚人的,在接近地面的那一剎她幾乎失去了知覺,下意識地緊抱著神獸的脖子,死活不肯放手:“辟邪!辟邪!”
落地的一瞬間,她覺得一股力量湧來、託著她往上一提,化解了巨大的下墜速度。然而同一時間,辟邪卻從她身邊驀然消失。
狂風在城郊呼嘯,綠化林被吹得扭曲歪倒,如同水中的藻類。而兩道影子如巨大的閃電糾纏交錯、在天地間縱橫,帶起雷聲隆隆。風起雲湧,夜如潑墨,簡直就像天地的盡頭。蕭音坐在草地上,下意識地抹了一把臉——手上溼熱的……是什麼?血?神也會流血麼?
她只看著兩道電光穿梭在雲間,翻翻滾滾。
這不是雲荒神話——這不是她筆下的虛幻世界——這是真實的、慘烈的神魔廝殺。
“辟邪!”她在狂風中站起來,對著蒼穹大聲嘶喊,用盡了全部力氣。然而彷彿回應著她的呼喊,天空驀然灑落一陣細雨。溫熱的雨。
站在草地上仰望夜空的女子毫無辦法,她腕上的金璃鐲陡然發出了血一樣的光。怎麼辦?怎麼辦?辟邪一定是因為帶著自己行動不便,才被那隻該死的山羊下手傷了!他打不過那隻饕餮怎麼辦?那饕餮還是他的兄長!神也會死麼?
“辟邪!”那個瞬間、彷彿十年來每一夜被那種力量呼喚著,她覺得心裡的血一起湧上來,在身體裡呼嘯,她看到腕上的金琉鐲發出了金光。蕭音來不及想別的,抬起了手——沾著血雨,她的指尖在虛空裡劃過,急速書寫著什麼。然而手指劃過的地方都閃出了淡金色的光,一個個字句浮凸在下著雨的夜空裡,竟然凝成了一排排符咒!
“以九天眾神之名”——她急速書寫著所知的上古符咒——“雲荒一切力量歸我操縱!”
因為急速、字如狂草,隨著她指尖連綿不斷得書寫而凝聚在虛空中,宛如織出了一片片金色的布帛。蕭音臉色蒼白,血雨在臉上縱橫。雖然早就從辟邪那裡得知雲荒的一切,她從來沒有真正試過使用過這個上古流傳的最高神咒。然而除了這個方法、九天之上那一場神魔之戰,她又如何能插手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