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回事。假如姚掌門今天真的要死在這裡,也沒有辦法。武當派會有另一位掌門的。」顏清桐一聽這話,那原本極力維持的鎮定神情,有如溶化崩潰了,面部肌肉扭曲,變成一種難以置信的驚愕。
他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世上一切欺騙和計算都有限度,始終也有不管用的時候。
——尤其當你面對的,是一群無視世間常理的瘋子時。
「就按你剛才所說吧。」陳岱秀冷冷說:「你們先滾出去。退到兩條街外。談判倒不必了,以後的事由我派掌門發落。」◇◇◇◇二樓房間裡的五人,一片沉默。
原本守在房門外的心意門人,不知何故匆忙退走了,那房間變成只剩下燕橫和童靜跟姚蓮舟對峙,後面的窗戶前,還多了一個樊宗回來助拳,燕橫隱隱被前後兩個武當高手包夾其中。
可實際上燕橫卻操著生殺之權。姚蓮舟到現在還是沒能從椅子再次站起來,右手上的「靜物劍」軟軟垂在地上無力舉起,胸口喘息仍然強烈。更可怕的是冷汗滿布的臉,那層灰色顯得更深了。他身後的殷小妍顯得憂心如焚,不斷用袖子替他拭汗。
另一頭的樊宗也好不了多少,身上多處受重傷不用說,剛才連番激戰也把體力耗得七七八八,手上又只有一枚「喪門釘」。此刻姚蓮舟頹坐在燕橫的劍鋒前不足五尺外,要是燕橫狠下殺手,樊宗能否阻止,可是一點兒把握也沒有。
但是樊宗想起,先前燕橫在屋頂饒他不殺的情景。
還有那澄澈無邪、豁然開朗的眼神。
——這小子,今天不會向掌門下手。
樊宗知道,掌門也是如此判斷。否則剛才他穿窗而入準備發射暗器時,掌門不會喝停他。
雖是佔著優勢,燕橫的臉上並沒有半點自豪的表情。他深知這兩個敵人要非負傷中毒,自己斷無倖免——佔著大便宜還沾沾自喜,這絕非青城門下的作風。
他的「靜物劍」和「虎闢」並未回鞘,鋒銳的劍刃仍架在胸口,那架式掩護在童靜跟前。
童靜雖然感動,但她表面可絕不肯示弱,背後另一柄式樣簡單的鐵劍,雖只是練習用的無鋒鈍劍,她還是將之拔出在手,也朝著樊宗那方向防備著。
姚蓮舟雖被毒藥折磨得周身一陣冷一陣熱,但看見這個如此有趣的少女劍士,還是忍不住微笑。
樊宗這時才有機會仔細打量燕橫,然後向掌門說:「我聽那些傢伙的談話,這小子是青城派的。」姚蓮舟微一點頭:「我看得出。」樊宗盯著燕橫的眼睛說:「青城派弟子,果然比較有種。」燕橫一聽這話怒火中燒,不單不覺得是讚美,反倒以為是諷刺——說出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滅了青城派的武當派弟子。
——他不知道,樊宗這話並非諷刺他,而是出於真心——樊宗在武當山就認識過另一個教他欣賞的青城弟子侯英志。
姚蓮舟深吸一口氣,才能將手上的「靜物左劍」略略舉起,向樊宗問:「認得……這把劍……嗎?」樊宗看了看,又瞧瞧燕橫手上的「靜物右劍」,點點頭:「『兵鴉道』呼延達師兄的佩劍。」他以兇厲的眼神看著燕橫,又加了一句:「遠征四川的弟子之一。」「嗯。」姚蓮舟低沉地回應了一聲,但心裡疑惑:這青城派少年弟子,怎麼殺得了我『兵鴉道』的精銳?……就在這時,一把極雄壯的聲音,自樓下傳來:「凡我武當門下,當寄骸髓於修練之途……」燕橫和童靜皆眉頭聳動。樊宗則笑了。姚蓮舟閉著眼睛。
「如遇阻道或求戰者,須懷無怖無情之心,即其為神佛魔魅,必盡死力斬殺之,以證我武當無敵之實!」這「武當第二戒」,一字字清晰地傳入燕橫的耳朵裡。每一字都是那麼刺耳。
——如遇阻道者,須無情斬殺之,以證武當無敵。
當天葉辰淵擊殺何自聖,還有黑衣武當眾屠殺青城師門上下的情景,瞬間如歷歷在目。
燕橫手中雙劍微微顫抖。
「我派同門援軍已經來了。你不想死就趁現在走吧。」樊宗笑著說,往旁踏了幾步,讓開窗戶的出路:「念在剛才的事情,我就送你這人情……」樊宗的話霍然止住了,笑容也消失。
因為他看見:燕橫那本來純良的臉,已然變得像兇猛的野獸。
——一頭被仇恨激怒的野獸。
現在樊宗已經不能再肯定,今天掌門會不會死在燕橫劍下了。他手裡暗中蓄著勁力,準備發射「喪門釘」。
「虎闢」的劍尖指向姚蓮舟心胸。
姚蓮舟還是神色坦然。
但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