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幾千年都無法創造出的文明,可卻也破壞了屬於我們那古老寶貴的傳承。不僅僅是我們這些異族的文明,你們甚至還會破壞自己的文明。我的愛人、我的孩子,也都是人類互相殘殺的犧牲品。”
“……”聽著一個異族對人類看似輕描淡寫卻真實、公正、毫無修飾的評價,白止不禁默然。他說不出任何話來反駁。
“我的愛人在不死藥的爭奪中輸了命,而我的孩子,則無辜被牽連而失去了自由。還記得帕克斯草原嗎?那兒有一個專搶少年回去做傀儡的地方。有專門的人把十六七歲的少年搶回去,然後灌藥、互相殘殺,挑選出最好的殺戮機器來做他們忠誠的狗。”
“……”白止繼續沉默。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尤金那麼對葉歆,葉歆卻始終沒有一點責怪。錯的確不在尤金身上。他自己曾親眼見證過那緩慢的轉變:周圍同齡人殺人時的眼神從一開始的恐懼茫然逐漸到後來的興奮、狂熱。那逐漸的轉變,就像溫水中的青蛙,讓人毛骨悚然。他甚至還因為害怕自己也變成那副樣子而自殘過。
“那藥會漸漸讓人失去理性,變得瘋狂嗜殺、六親不認,最後失去全部的意識和自我,只會唯命是從。更好一些的藥可以保留意識,但卻會性格大變。那個組織似乎對尤金和其他的孩子不同——他被灌下的是那種比較好的藥。他們甚至沒有一下把他搶回去,而是還放他在我身邊呆了一陣子,應該是用來觀察藥效。然後我發現了尤金的異常,接著發現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灌了藥。那藥劑像毒癮一樣,如果不定期喝一些,他會痛苦得發瘋。我不敢硬來,於是只取了尤金的一些血液進行研究,而沒有打草驚蛇。”
“不過,對方發現了我的存在,決定除掉我——順便,測試一下尤金是否成為了他們成功的試驗品。”說到這裡,葉歆明顯地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他們指派尤金來殺你。”白止說出了葉歆顯然不想說出的話。
“我的左臂就是在那時候被傷到的。”葉歆控制了一下情緒,繼續平靜地說了下去,“我完全可以躲開,或者及時止血療傷。可當時,我卻被他的行為弄懵了。等我回過神來,他已經離開了那個房間,而我——整整半個月,我一直昏迷著。我時常會出門一段時間,所以也沒人覺得我消失這麼久有什麼不對。等我醒過來,傷口已經惡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到那時候我才發現,他捅我的那把刀,竟然餵過毒……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怎麼活下來的。”
“……”
“整隻手臂都壞死了,特別是靠近肩膀的地方。我用了一切辦法也只能恢復到現在的樣子。用一隻手配出的藥劑,遠遠不如我從前的水準。如果有更好的藥,我或許還有機會完全復原——可我是非人種族中最好的藥劑師。我不想去求人類。這個幾乎毀了我的一切的種族,我雖不恨它的全部,卻也並沒有任何好感——當然,尤金,還有你除外。”
說到最後,無意間看著白止一臉沉重的表情,葉歆浮起一絲微笑稍稍緩和了一下氣氛。白止似乎沒有注意到葉歆的用意,又或是注意到卻並沒有附和。他繼續很安靜地等待著下文。
“還有一個原因:我的身份也很敏感,並不適合在人類面前顯示。一旦我去求他們,我非人種族的身份必定就會被暴露在陽光下。銀狐,並不單純的是一種很好的獵物。人類之中,那幾名巔峰強者應當知道這兩個字的真正含義吧。這個種族的古老,甚至可以與森林守護神相媲美。而這一段歷史,就與生之力有關。”
白止微微揚起了頭,愈發認真了起來。
“看見你帶著那隻血影,我還不過是有著這樣的猜測,並沒有確定。不過,既然被森林守護神所認可,你的人品也當是不錯的。所以,我放任你給了尤金一層束縛。在契約之下,他可以分享森林的一些力量,雖然很微薄,卻也多少可以幫他抵抗那種藥劑的侵害。隨後,我順其自然地留在你身邊觀察。小白兔還沒有覺醒,力量剛剛起步,一切都還是未知數。直到尤金離開,我才在不久之後忍不住出去尋找。未果之下,我去了藥劑師交流會碰運氣,想著或許可以在那裡找到製作解毒劑的靈感。”
這算是被利用了嗎?白止有些不愉快地揚了揚眉毛。看來酒的確不宜多飲,一不小心喝高了一次,大腦一熱就被人牽著下了套。
“那時,你對我而言也不過是個不錯的人類少年。我不會害你,但稍微利用一下,應該也不過分吧?”葉歆訕訕一笑,措辭中含著些歉意,卻十足一副狐狸的樣子。白止不由地抽了抽嘴角。當初他是怎麼把葉歆看成一個善良單純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