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止頭也不回地走向南方,卻不知德里克城已經為了他而掀起了軒然大波。
“你說什麼?”一個褐發少年略帶驚訝地看著案前跪著計程車兵,“你確定?”
“確定!大人,昨日我攜軍令而來,半路上就是他突然地躥了出來,我的馬險些踩到他。”士兵篤定地說,“大人若不信,可以去調查一番。當時,旁觀者很多。那個少年長得這麼英俊,對他有印象的人應該不少。”
“行了,你下去吧。”少年隨手從口袋裡掏出了幾枚銀幣丟給了士兵,隨後便不再理會他,立刻搖響了桌上的銅鈴。
“全城封鎖,給我挨家挨戶地搜這個人!”等士兵出了門,他立刻這樣下令。一隻緊握的右手在白止的畫像旁捶了一下。
“是,郡守大人。”
“等等。”他的手下領命退下,他卻猛然抬起了手臂:“找人的時候,對平民客氣一點。還有,這個人,要把他當客人對待,不能當犯人!”
他的手下領命退下了。一兩分鐘後,窗外便響起了金戈聲和馬蹄聲。
少年靜靜坐在案後,一隻手揉著太陽穴,深深嘆了口氣。
“你究竟想要幹什麼?”少年握緊了拳頭,雙眼死死盯著白止的畫像,“你是真心想找這兩個人,還是,針對著我?”
良久。
“稟大人。全城搜遍了,沒有這個人。只是——有一家旅館的老闆說,昨天這個人曾在他那裡住店,可是今天卻失蹤了。”
“知道了,下去吧。”少年嘆了口氣,一抹深深的擔憂不禁流露了出來。
“大人?”那手下顯然捕捉到了這抹擔憂,於是關切地問了一句。
“下去!”
……房間裡再次安靜下來,一聲沉沉的嘆息傳出。
少年一臉憂憤地垂下頭。他褐色的頭髮也跟著垂了下來,露出了藏在深處的數十根銀絲。
********************************************************************************
斯堪蒂維納的某地,一座祭拜神王的神殿深處。
這裡沒有外殿那宏偉高大的神像、沒有奢侈華麗的寶石裝飾、沒有古樸而寓意深刻的白色大理石石柱,有的只是一個個古樸繁瑣的魔法陣,還有相比外殿低矮了許多的房屋和極致簡單的傢俱。
“不是說要出去四處走走嗎?為什麼這麼快就讓我帶你回來?”一箇中年人略帶疲憊的聲音響起。他一身白衣,披著純白的披風,站在一幅神王的像前,背對著一個少女。
至少從背後看去,除了氣質優雅一些之外,這個中年人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如果把他混在貴族裡,估計不會一下子找得出來。可是,就是這樣一箇中年人,卻隱隱散發著一股足以壓垮人心的氣勢。這氣勢的確存在,仔細感覺,卻又始終不得要領。
“你覺得呢?”少女緩緩地坐了下來,目光望向了不知名的方向。
她很美,美得不似人間之物。可這樣的一位美人,穿著最普通的褐色斗篷,卻偏偏流露出了若有若無的聖潔感,使得人生不出一絲一毫的褻瀆之心。
“……”中年人沉默不語。
“你有必要動用軍令在德里克分發懸賞令嗎?”
“有,不過也沒有。”中年人的回答聽起來和不回答也沒什麼區別。
“放過他吧。比起在你手中做一個可有可無的犧牲品,還不如讓他治理好德里克。”少女淡淡地說著,語氣似乎像是規勸,“這個叫路恩·高根的少年本性不壞。你想讓他毀在你手裡嗎?”
“父債子償。要怪,就怪他生錯了人家。”中年人的聲音冷得如同冰窖一般,毫無動搖的可能。
“即使他表示了對你的支援,你也依舊不能放過他麼……”少女幽幽地嘆了口氣,聲音漸小,不再爭辯。
這個問題,中年人沒有回答。他靜靜地向神像行了個注目禮,然後徑自走出了門去。
“差不多應該做禱告了。”
少女靜靜地看著中年人走出去,苦笑了一聲。“呵,這就是立威嗎?簡直比殺了他還要殘忍……”
“我有我的苦衷。”中年人停下了腳步,微微回過了頭,“他的確是個不錯的年輕人,至少比他的父親要識時務。但我不可能因為他一個人而放棄一些不能放棄的東西。”
中年人的腳步聲迴盪在長廊上。少女靜靜待在房間裡,思索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