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他邊思索邊暗道:看來,八成是楊大學士有什麼上不得檯面之事需要人手去解決,又怕被政敵盯上,所以才有了‘借人辦事’這麼一處。
恰如韓若壁所料,倪少遊道:“據我所知,當時,楊大人是要借一個信得過、武功高,而且不是他自己屬下的生面孔去做一件事。”
韓若壁道:“什麼事?”
倪少遊道:“我哪能知道。不過,我想,王大人和南亭鳳應該是知道的。”
“都說官官相護,王大人和楊大人的私交果然不錯啊。”韓若壁語帶譏諷地笑了聲,道:“否則,管理內閣的內閣首輔,如何能越權指派得了兵部旗下的王守仁?王守仁這隻老狐狸,又豈是願意被別人隨意支配的?”
聽他對王守仁語出不敬,倪少遊乾笑了兩聲,道:“楊大人沒有親自出面,是透過兵部尚書王瓊傳達的命令,所以,王大人不好推辭。”
韓若壁道:“這話,是你們王大人說的吧?”
倪少遊點頭。
韓若壁在心裡‘切’了聲,暗道:倘是沒甚私交,楊廷和敢借王守仁的屬下辦自己的隱秘之事?鬼才相信。至於讓兵部尚書王瓊傳令,想來不過是走走過場,掩人耳目罷了。
接著,他靈機一動,道:“王大人另外交待給你的任務,可是與這個南亭鳳有關?”
倪少遊搖頭道:“不是,我也沒想到會在此地遇上他。”
“這麼說是巧合了?”停頓了一下,韓若壁道:“王大人交待給你的到底是什麼任務?我瞧之前你似乎不大願意說的樣子。”
猶豫了片刻,倪少遊道:“主要是這件事和大當家沒甚關係,所以我才沒說。”
他越是不想說,韓若壁就越是好奇,當即拉下臉道:“怎麼,沒關係就說不得了嗎?”
見不得大當家如此不快的表情,倪少遊立刻解釋道:“其實也沒什麼,是王大人讓我送封信給韶州府的官員,催討甲冑和軍糧。”
原來,雖然戶部是國家財政的中樞,應該統一管理、輸送軍隊的補給,但事實上卻沒有實權。軍隊的糧餉補給一直是由各個州府按規定,直接輸送給軍隊的,戶部只能在賬目上進行監督。基於這樣的操作,一個州府可能要向幾個,乃至十幾個不同的軍隊輸送糧餉補給,而一個軍隊也可能要接受幾個甚至十幾個州府的糧餉補給,實在很難統一規劃,供應不足的情況也就時有發生了。那些足額輸送的州府,是不會替由於各種原因沒法足額輸送的州府多承擔軍隊的糧餉補給的。因此,軍隊派人催討,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韓若壁這才滿意地笑了笑,道:“你和那個南亭鳳是不是很熟?”
倪少遊輕笑了聲,道:“還行,一起喝過幾次酒。”
韓若壁道:“那你可知道他來韶州做什麼?”
倪少遊道:“他沒說,但我猜應該和寧王、李自然有關。”
韓若壁奇道:“此話怎講?”
倪少遊道:“因為南亭鳳讓我回去時順便幫楊廷和楊大人帶個訊息給王大人,這個訊息是有關寧王的,而且,他還提到李自然近期已經離開江西了。”
腦中疑竇叢生,韓若壁道:“那個有關寧王的訊息是什麼?”
遲疑了一瞬,倪少遊道:“是楊大人私下裡給寧王寫過一封信,用於試探。從寧王的回信看,楊大人認為寧王並沒有起兵造反的膽子,只是想憑藉囤積兵力、擴張勢力撈取一些好處,所以,楊大人希望王大人不要太過擔心,更不必輕舉枉動。”
韓若壁‘嘿嘿’一笑,道:“就我看來,王大人同楊大人的看法似乎並不一樣啊。”
摸了摸下巴,他一挑眉毛,道:“我們想會一會這個南亭鳳。他現下人在何處?”
倪少遊愣了愣,道:“我們?還有誰?”
這麼快,他就把黃芩給忘了,想來是潛意識裡根本不願記得還有這麼個人存在。
韓若壁眼光一瞟,道:“當然是黃捕頭。他是王大人欽點的,豈能獨享清閒?”
倪少遊有些為難道:“如果南亭鳳不願意見面怎麼辦?”
韓若壁則好像完全沒有這種憂慮的樣子,道:“他本是王大人的麾下,我們也在替王大人做事,至少現在大家還算是一條船上的吧,不會連一面都不肯見。”
倪少遊道:“他現在應該離此不遠,要不這樣,大當家你先坐一坐,我這就試著去聯絡他。”
韓若壁笑道:“那再好不過了,只是要辛苦你跑一趟。”
倪少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