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雪姐姐死了,我也很心痛。”劍客身後的留星雨,帶著勸阻和哀傷的語氣,堅決的說道:“可是,為了報仇,我們必須要小心一切,做好充足的準備。你又何必這麼累著自己呢?”
獨孤飄雪的腳步停下,佇立在原地,那雙空洞洞的眼眸注視著前方,他的眸子裡倒影著房屋、行人、烈日,和這塵世的一切,可是他眼眸深處的空虛,彷彿什麼都沒看見。
然後,他再一次的邁出腳步,朝前走去。
也許,在他站立的這一點點時間,已經休息夠了吧。
留星雨終於放棄了休息的希望,也看清了一點獨孤飄雪這個人。
他,一個殺人不需要準備的劍客。一個眼裡沒有敵人,也沒有朋友的劍客,塵世間的一切,或瘋狂,或沉靜,如流水的時光,朝氣蓬勃的生命,一切的一切,在他眼裡彷彿都是空虛而無法觸控的。
他沒將孫華通放在眼裡,就好像沒將留星雨放在眼裡。六指劍仙出神入化的劍法,在他眼裡算什麼?流星金剪的疲倦,在他眼裡又算什麼?
是不是,只有那冰雪般沉默的女子,曾在他心裡停留過片刻?
午時,唐家堡。
風不急,日烈。
呂子墨的葬禮,不轟動,不風光。
只有宇文濤、沈蒼、流星七血刀、宇文子喬和唐靜這幾個人出現在葬禮上。宇文子喬還通知了唐婆婆和單無言,不過兩人卻並未前來。
每個人都帶著極其複雜的表情,看著呂子墨下棺,進墳。
呂子墨一生如夢,因武成痴,葬禮卻是如此平淡。
對於呂子墨的出現和死亡,宇文子喬只是輕描淡寫的對眾人描述一番。說黃雀派人偷襲唐門的那晚,呂子墨忽然出現,大顯神威,趕走敵人,自己卻因傷勢過重而去世。
眾人都知道呂子墨的死並非這麼簡單,在場之人並沒有和呂子墨有什麼交情,是以也沒有多加過問。來參加葬禮,也不過是為了過過場子。
這其中的來龍去脈,只有項恆知道,後來宇文子喬也從他那得知了呂子墨真正的死因。
只是那項恆,看著一鍬一鍬的泥土,掩埋呂子墨的棺木,一陣惆悵和辛酸。
母親的名字,就好像和那棺木一樣,要永遠的被埋葬,永世不可挖掘。
葬禮結束後,眾人漸漸離去,只有項恆站在原地不動。
錢丈坤皺著眉頭問項恆:“老大,你還站在那幹嘛?你和這瘋子有交情?”
項恆舉起酒囊,飲,道:“你們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馬一翎道:“老大有事瞞著我們?”
項恆很乾脆的說道:“瞞著你們,是因為你們無法幫我解決問題。”
風延慶道:“還有我們無法解決的事情?這話老大你就錯了,天下還有我們七個人解決不了的事情?”說著說著他忍不住就笑了出來:“我的破風刀,就是連這大地,都能給他砍裂開,還有什麼事是我這刀做不到的?”
項恆看著眼前的六個人,疑惑的眸子似在自問:我應該不應該將白芯素的事情告訴他們?
西門笑拉著項恆,在一旁的石桌上坐下,笑呵呵的說道:“來來來,我們兄弟幾個先坐下,老大你先說說究竟是什麼事,我還真他奶奶的不信有我們七個人辦不到的事。”
七人在石桌上坐定,六雙眼睛凝視著項恆,那帶著笑容,又十分好奇的神情,彷彿一群孩子們在看著一個老爺爺,等待他講述三打白骨精的故事。
只可惜埋藏在項恆心底的故事,比三打白骨精的故事要殘酷許多。
唐僧和孫悟空波折無數,可是結局,絕總是令人美滿的。
項恆和白芯素的結局呢?難道註定是無法挽回的悲劇?
刀客撫摸著臉上的刀疤,猶豫許久,終於,做出了決定。
秋風輕拂,樹葉婆娑,空氣中落葉溫柔的芬芳,彷彿在安慰著天下所有的江湖兒女。
白芯素找遍了整個酒窖,才選中了一罈上好的陳年竹葉青。
——想不到唐家堡裡有比黑羽城裡更好的竹葉青,這下可好了,那七個小子可以一飽口福了。
——離最後一次和他們七個人喝酒,那都是半年前的事情了,這次一定要痛痛快快的和他們喝個夠。
——嘿嘿,這麼烈的酒,加上我和西門笑他們幾個的海量。老孃就是不信灌不醉項恆那臭小子。
——唉,只是無言,真不知道那傻小子打算喝悶酒喝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