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床,來到窗前,尋找男人的身影,男人一動不動的站在大門外,周圍是一幫死鬼,男女老少都有,最小的也就六七歲,頭髮很長,原本應該裝眼睛的地方只剩兩個黑洞,一手抱著一個骯髒的布娃娃,另一隻手拉著旁邊一個人的腿,那人沒頭沒胳膊,剩下光禿禿的上身和兩條腿,看到她胸前的兩團肉,才猜測出她是個女人,也許是小女孩的媽媽。
剛想引起男人的注意,一輛汽車就停在了大門口,趁著開門的瞬間,那些死鬼圍上汽車,可一切都是徒勞的,直到汽車開進大門,他們也沒對車裡的人造成什麼危害。
經過騷亂,男人終於發現了我,衝我做了個動作,那個動作的含義是耐心等待。以前,應該是很久以前,每當我不顧紅綠燈著急過馬路時,男人都會做這個動作,抬起手,然後稍稍往下壓,然後溫柔的對我說,彆著急,過完馬路給你買冰淇淋。
我喜歡吃草莓味的冰淇淋,它的顏色接近紅色。
我看著男人,輕輕地說,我想吃草莓味的。離得太遠,男人聽不清我說什麼,只是疑惑的看著我。
汽車裡的人下來了,是一個年輕人,女人跟我介紹過他,他叫蘇湛北,房子主人的兒子。白色的襯衫,黑色的休閒西服,一副幹練優秀的模樣,讓人很難相信,他是個高中生。
隨意抬眼,他看到了三樓窗後的我,他的眼睛很漂亮,純正的黑色,因為玻璃反光,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對上那雙眼睛,心不自覺的發慌,我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這種氣息莫名的讓我興奮。
敲門的聲音,結束了這場對視,開啟門,是吳媽叫我下去吃早飯。
開啟衣櫃,很多漂亮衣服,讓我眼花繚亂,以前身上穿的衣服,女人讓人扔進了垃圾桶,我偷偷的撿了回來,藏在衣櫃的最裡邊,有些東西,人會不自覺的遺忘,我必須提醒自己,有些東西,絕對不能忘。
挑了一件紅色的裙子,穿好,下樓的時候,碰到蘇湛北,他只是淡淡的掃了我一眼,就回了房間,他的房間在我的旁邊,三樓左邊第一間。
下到二樓的時候,又看到了那個女鬼,她是這個家以前的女主人,蘇湛北的媽媽,沒人告訴我她到底是誰,但我就是知道,因為她看蘇湛北的眼神,我認得,那是子墨偶爾提起她妹妹時的眼神,屬於親人的眼神。
有些事情是假裝不了的,女人對我再好,也沒用那種眼神看過我。
早餐很豐盛,我的適應力很強,吃的狼吞虎嚥,拼命往嘴裡塞食物,胃塞滿了也繼續吃,我感覺到了周圍人驚奇厭惡的眼神,沒理會她們,直到食物填滿食道才罷休。
她們一定沒餓過,只有沒餓過的人才會注意餐桌禮節,可是,連食物都沒有,要禮節有什麼用。
在我吃飯的時候,女人說要送我去上學,就是蘇湛北就讀的那所高中,我沒有反對,能上學就能出去,能出去就能見到男人,這裡沒人限制我的自由,但有人看著我,就是那個吳媽,她總在留意我的一舉一動,彙報給女人。
這些,是二樓那個女鬼告訴我的,藉此來表現她對我的善意,我沒有拒絕她的善意,在這個大房子裡,我必須找到一個能幫我的人,哪怕她是一個鬼。
二樓的女鬼讓我管她叫阿姨,我沒有回應她,我還沒和她熟到那個份上,她可能也感覺這樣亂攀關係有點急功近利,讓我願意怎麼叫她就怎麼叫。
人死了就一切都沒了,變成鬼,沒了地位,沒了權利,沒了金錢,就像一無所有的我,註定低人一等。
挽心說,鬼進不了這個房子,大門上貼了一張符,一個很厲害的道士寫的,她是死在這個房子裡的,所以能留在房子裡,但出不去。
挽心是二樓女鬼的名字。
仔細看,就算死之後,挽心長得也很漂亮,蘇湛北的眼睛長得就像挽心,只是挽心的臉青的過分,脖子上有明顯的掐痕。
挽心說,她是在睡夢中被女人掐死的,提到這,挽心眼中控制不住的恨意。
我問她,為什麼不找女人討命。挽心說,這家裡的人,知道自己身上的血債太多,身上都有護身符,而且從不離身,她連靠近都靠近不了他們。說到這,挽心眼裡有淡淡的傷心,我想,她是想到蘇湛北和蘇啟天了,她的兒子和她的前老公。
挽心生前應該是個很善良的人,要不然也不會讓她以為的好朋友,奪了性命搶了老公。
有些自以為是的聰明人,根本搞不懂,他們眼中的笨人只是因為太善良,其實人和人沒有太大差別,你能騙的了她,只是因為她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