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裡,小蒙同啞姑大眼瞪小眼,都紅著臉。小蒙說:“嫚子,莫傷心,我一定為你報仇。”
“還有我姐跟天保的仇……”啞姑哭了。
“相信我說話算數。”小蒙抓一條魚刮鱗,手裡沒刀,魚還活著,一下跳到鄒淑英面前去了。
鄒淑英把魚扔回筐裡,說:“你兩個都已成人了,要想談點不願別人聽去的話,就到廂房裡談去。不過嫂子有句話可要說在前頭,不管怎麼說,悟子已經當了少校軍官,希望你以後做個正路人。”
小蒙道:“嫂子話我懂。我一定按
周恩來在武漢對廣西學生軍講話精神去做,堅持抗戰,堅持進步。”
鄒淑英抿嘴一笑:“抓緊時間談去吧,我們家沒有共產黨,只有愛國派。”
蒙團住下休整了。出桂抗日的廣西部隊第11和第21兩個集團集結於皖西,從廣西調來若干補訓師團補充缺額,兩個集團軍人數充實,武器精良,戰鬥力也比一般國軍強。廖磊正式接任安徽省主席,他的第21集團軍機關兼鄂、豫、皖三省邊區遊擊總司令部,在大別山安家落戶了。
蒙高佬這人有些世故,現在勤快,把小蒙工作全攬過去,真想當媒人了。小蒙與啞姑天天見面,幫大忙的還是淑英大嫂。梅老派人分頭給祝娟、嚴志遠、蘇團送信,把這些單位都編入他的皖東民軍序列,他是兼指揮,日常軍務由天保主持,天保未到職前由梅祝陶代。他也給閔專員去了信,講了民軍宗旨,要求對方支援。
過幾天,信使紛紛返回。
閔專員覆信,支援梅家民軍。嚴支隊指揮權屬梅老,他保證不干擾;去小馬隊的信差根本沒找到祝娟,湖淮一帶灣套極多,不知他們住在何處。
雙槍李三從嚴支隊那兒下書回來,交上嚴志遠回信,表示絕對服從梅老指揮。接著李三才講起天保怎樣落入嚴家,怎樣離開,走時各大隊都有千元相贈,天保只取50元,僱一條木船,飄湖南去,不知所住。其後劉穎趕到,不相信嚴志遠的話,坐索天保,還在鬧著哩。
梅老煩躁了:“我得早些去路東,天保到底太年輕,別再出意外事故。”
他既已作出此項決定,燕嬸便組織一支特殊隊伍,配合他行動。這支隊伍有40餘人,沒太老的,也沒太小的,論行業是五花八門:打拳賣藝的,修鍋補碗的,唱鳳陽花鼓的,還有什麼什麼的,無非都是窮江湖。從前梅老拉民軍反清。就用這些人搞情報,如今老的死了一些,小的接上一些,保持著他們的技和藝,也保持著搞情報的特殊專長。他們交遊廣泛,有獨特的聯絡方法和秘密切口,也都能打善鬥,看外表不過是些江湖藝人。燕嬸向他們交代了天保特徵,尋找方向和範圍,怎樣與梅老聯絡,發放了路費,他們便按行業分頭出發了。
李長山去蘇家圩下書回來了。梅祝陶嫌他回來遲了,他倒進門就發牢騷:“兔崽子李士良!在蘇家圩西門外三里地碰巧遇上了我,接去了信就派三個小兵把我看在老鄉家裡,好像怕我進圩子去放火似的。中午有點小招待,給了回信我就回來了。”
梅祝陶接去信看看,是蘇李二人共同署名,表示服從梅老指揮。他把信遞給梅老,又責備李長山:“就照你剛才所說,也不該擔擱到今天。去蘇家圩當夜可到,可你一去一來拖了四天,馬病了,還是人病了?”
“我讓偽軍頭子纏住走不脫!”李長山解說道,“我在鐵路線讓人家埋伏哨抓住,送到偽營長那裡。他搜出了信就客氣起來,整纏了我兩天,喝了四次酒,醉得我……”
“說明白些!”梅祝陶益發不悅,“怎麼人家抓住你又請你喝酒,怎麼回事?”
李長山敘述道:“現在華中已經有了偽軍,有的是土匪改編的,有國軍投降的,也有些城市流氓哥兒們。東北來的偽軍全調走了,日本人說他們在這兒沒用。我說的這個偽軍頭子原是國軍一個連長,徐州撤退在後邊掩護,還剩幾十個人被日軍圍住,接受改編,當了偽營長。”說著遞封信給梅老,口頭說明道:
“他說他在梅府上幹過
保鏢,是你老小徒弟,求你老別在青幫裡除他的名,叫他幹啥他全乾。”
梅老展開信看看:“原來是劉佔海這小混帳!什麼人在曹營心在漢,當偽軍還有理呢,我非除他名不可!”
燕嬸接去信看看:“老爺子,別憑一時怒氣辦事,這小劉原先挺忠厚,當偽軍可能也是迫不得已,我看可以利用他過鐵路,還可以用他查明敵情。”
梅祝陶也說:“這條線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