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部紮在池城北效一座大村,隊伍是上午11時到的,村頭已經聚集上千民眾歡迎,大多是鎮上的青年男女。事情是莫德成引起來的,他是個擱不話的人,把天保昨日戰場表現,大肆渲染,天保真被人們當成活的趙子龍。城鎮青年大多有些文化知識,但又太天真,以為有蒙團的壯烈,天保的神勇,還有胖老羅的氣概,皖東抗戰局面將大為改觀。然而,青年到底是青年,中國政治格局那股亂勁,他們跟本理解不了,至少當下是這樣。
人們讚揚些什麼,天保聽得稀里馬虎,勉力致幾句答辭,示謙罷了。好在參謀長能說會道,加上他那口中聽的北平話,總算把歡迎場面應付下來了。
天保到住處躺下閉目養神,從梅大隊借來的軍需官報告,“邱指”已發來800人份夏裝軍服,“邱指”按梅老意見,發來的是灰軍衣。天保只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躺一會,天保剛覺得好受些,張乾少校(黑崽)又跑來,講整編。桂軍辦事特別強調效率,今天就要整編完畢。補訓團大部補入蒙團,來日開往定遠西區整訓,副團長與團附留任,用老懞團機關。莫團用補訓團機關,駐定遠城,莫德成是上校團長兼第1營長,他從路東帶來的兵只剩400人,補訓團調入350人,還是個大營。土著營500人不到,營長升中校副團長兼營長。小蒙隊伍留老懞團400人,補訓團補入350人,也是個大營,小蒙是少校團附兼這個第3營長,黑崽是營副。講完正題之後,黑崽又道:
“小蒙這傢伙思想偏激,立煌方面馬上要請他去,他對我有戒心,請天保君同他談談,當心他出亂子。”
“我盡力而為。”天保雙手揉自己太陽穴,“你和區副官在他心目中形象不佳,是中國黑暗政治造成的,你二位原諒他,桂軍內部事務,我不宜插手,以個人關係多勸勸他是可以的。”
“邱光現在不敢到池城來,我同區副官在這要守陵,可以放膽開展工作。”
“我身體不適,以後找機會談。”
黑崽告辭,天保迷迷糊糊睡著了。梅老來,拿了譚嶽留給天保的信,沒讓叫醒天保,坐一會走了。邱光派一位參謀,莫老四派一位副官,從定遠城帶些食物專門看望天保,大隊參謀長代為接待,沒讓驚動天保。
快到下午五點了,天保在朦朧中聽到有人叫他,睜天眼來,濱淮大隊通訊排長站在面前,激動地報告道:
“祝娟同志完全脫險了!”
“啊!”天保從床上坐起來,說不上職務作用有多大,總算壓住興奮淚水。“你坐,煙茶全有,自己動手。你同我說說她是怎麼受傷的,是不可避免的,還是可以避免的。”
排長坐下抽菸,喝茶,一面說:“祝娟同志這次負傷是大意了。我們把攔路的300多鬼子衝散,沒想到有一個少佐大隊長爬在樹上開黑槍,祝娟同志讓人家手槍打中了兩處。那鬼子頭打到她,撒腿就跑,祝娟同志追上去一刀把他砍成兩段,自己也從馬上栽下來了。”
天保嘆息道:“這不叫大意,是久勝生驕。好了,你來了兩趟,好幾天沒睡,今天好好休息。”
排長倒流淚了:“祝娟同志未脫險以前,全大隊同志和老鄉,誰能睡得著,吃得下?”
天保沒吭聲,只覺得腦袋裡雷電交加,一片嗡嗡響。
10天之後的午前,三十六套打穀場上。
祝娟坐在躺椅上,胸腹間蓋一條薄毛毯,臉色尚未恢復往昔容顏,說話聲音很低,她講幾順,劉穎給她大聲傳給聽者,聽者連蘇祝山中隊在內約1200人,這是濱淮大隊新陣容,整齊地坐成一個大方隊。她在說:
“我重傷初愈,不能多講話,路西調整過來的同志一定要見見我,我只好說幾句。我本是在校學生,根本不懂軍隊上的事,這點打仗知識和粗淺武功,除了天保傳授就是形勢逼的。天保在,打仗靠他,他被壞人迫害走了,外抗強敵,內鬥奸頑,不抗不鬥,只有坐以待斃,這樣,我就硬著頭皮鬥下來,就有了現在這點道行。外間對我的傳言,多為誇大之詞,你們不要信,比起天保,我還差得遠。至於我們隊伍為什麼要見什麼人說什麼話,由別的同志講,今天我就講這幾句,路西來的同志,我歡迎。”
場上起了掌聲,路西來的兵都好奇地看著她,一個富家大小姐能拿刀跟日本兵硬拼,真了不起!
現在濱淮大隊和關大隊各調給對方一半,兩處實力都是一千掛零,都是五個步兵連,一個機炮連,原騎兵隊一劈為二,各110騎,都改稱騎兵連。天保從梅大隊借的幹部已送還,小蒙給的人和槍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