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絕面上帶笑,低聲說:“他不是不肯出來,他是不肯救你。我早就應該想明白的,既然是禍害,就不該留著……最近憂心煩事多如晨星,我也不缺你這一個給我找樂子的人……”
男子方說到這裡,卻不料樹影後藏著的人卻動了起來,在夜裡那一身孤寒的白衣柔滑得像悠悠月色,少年一隻手猶豫的拉住了男子的,低聲問了一句:“不殺她……好嗎?”男子一愣,手裡的勁也隨之鬆了幾分,添香越發的笑的歡暢,卻帶著幾分痴迷和溺愛的溫柔眼光盯著少年不住打量,嘴中吐出的話卻字字如針,扎的人心口發疼,她笑道:“記年,你可記得十多年前,就在這附近,這片小樹林中,他就這樣,像此刻他對我這樣,狠狠的掐住你的喉嚨,他快要掐死你了,是我,是你的添香姐姐,跪在他面前,求他饒了你的性命……”
男子勃然怒道:“你這狠毒的人……”他說著,手上發力,正要扭斷添香的脖子,可少年拉住他的手也同時緊了幾分。“不要殺她。”花記年看著男子說道,臉色並不十分好看,顯然想起了那段爭執。
“不要殺他?”花千絕聽到少年這樣問,忍不住又重複了一遍,他側頭想了想,才低笑著問道:“記年,你究竟是在求我,還是在命令我?”
花記年臉色一僵,索性放開了手,冷聲說:“隨你。反正我的命令你不會聽,求你你也不會答應。”男子見少年微有怒容,猶豫了一下,居然真的放了手,沈默了一會才說:“你若是好好跟我說……我未必不會答應。”他說完,眼角掃了一眼倒在地上喘息不止的女人。添香看著男人,自顧自的笑了幾聲,笑聲漸漸嘶啞的難以辨認,然後掙扎著站起來,踉蹌走遠。
見那女人聲音消失在視線盡頭,花千絕這才上前幾步,用力抓著花記年的肩膀,一字一字的問道:“你最好老實告訴我,你今日究竟去見誰了?你們談了什麼?”
少年搖了搖頭,似乎並不願意把事情全盤托出。男子打量著他,一個一個猜測道:“我想想,你還能去見誰,那個穿綠衣服的小鬼?那個還真山莊的小姑娘?都不是嗎……你還見過誰,還有誰會來找你……”花千絕說到這裡,面色突然凝住了,冷然喝道:“是沈頻真?”
他這一句,雖然是在問話,語氣中卻似乎已經知道答案。花記年終於點了點頭,猶豫了一會才說:“不錯,他說動了我,這是個機會,我準備跟他出去……”
男子似乎有些吃驚,抓著少年肩膀的手也越發的用力,他低聲喝道:“你瘋了,你哪裡也不能去,留在我身邊……”
花記年倒吸一口冷氣,掙扎起來,口中叫道:“痛,放手……”花千絕驚訝的放開手,看著少年臉色冷漠的連退幾步,只好深吸一口氣,強自壓抑著說道:“你不懂,他那人未必簡單,何況是那個女人從中搭橋,必定是……”
花記年搖搖頭,沈默了一會,突然低笑起來,輕聲道:“我聽他說,最近浮屠堡經營不善。”
他這一句話出口,換來的便是死一般的寂靜。
那樣碩大的月亮,卻越發照的身邊樹蔭淒冷陰森,勾勒著男人隱在陰影中的半邊面孔,如同鬼斧神工一般令人不敢逼視。少年在這瞬間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夾雜著颯颯夜風,不由從脊背上升起一股寒意。
花千絕卻突然冷笑了一聲,輕聲道:“繼續說阿。”他那一雙銳利的眸子黑的泛著一絲暗紅的光芒,在夜色中野獸一般審視和忖度著。花記年努力讓自己在這樣的目光中若無其事的站著,卻良久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低聲回道:“他說,浮屠堡最近呈沒落之勢,多處分舵都撤了,用人不當,經營不善,再加上,水陸兩頭的生意買賣多次遭到武林各派的干涉,他們鑿船便鑿了十餘次,輕羅堂堂主也在這月初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家裡……”
花千絕歪著頭著看他,面色似乎緩和了些,但嘴角還是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在這子夜中看起來越發的危險,他低聲笑道:“不錯,所以呢?”
少年終於低下頭去,低聲續道:“所以我才要出堡,你可以經營不善,我卻不可以眼睜睜的看著浮屠堡一蹶不正,你不知道沈頻真,他……他以為那次鏢銀是那些名門正派劫去的,這次提出與我聯手,如此大好良機,千載難逢,你我如何能夠錯過?”
男子朗聲大笑,笑完了卻略帶嘲諷的說:“所以你要出堡?你以為以你一人之力能力挽狂瀾,扶大廈於將傾?你怎麼不想想,你這出堡,說不定是對這禍事推波助瀾?”
少年臉上頓時顯現出些許怒容,他大聲道:“你說我是在幫倒忙?你這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