惚的抱著花千絕的脖子,頭緊靠在男子的腦袋,口裡反反覆覆的哀求:“父親,殺了他,求求你,殺了他……”
男子看著花記年六神無主的模樣,眼睛裡居然難得的有了幾分淡淡的溫情。他伸手探了探花記年的脈門,見他氣海中空空如也,便知是內力巨耗。隨即伸手挽起少年的衣袖,看到花記年身上都是淤青點點,臉上肘上皆有大片的擦傷,但並未傷及筋骨。於是猿臂一舒,將他重新放在地上,冷笑道:“你若不想我帶他回去,看他不順眼,便再去和他比個手下真章。我以前便說過了,你想要殺人,無論是哪個寵姬倖臣,只要你殺的了,便去殺好了,求我有什麼出息?”
此話出口,其餘幾人都是大吃一驚,花千絕一字一字的訓道:“你該不會忘了,我最恨的便是自己的兒子跟小姑娘一個德性!想想你流的是誰的血,你的武功是誰教的,你……便應當拿出你的本事來,別丟我的臉。”
綠衣少年苦笑著看向花千絕,口中道:“果然不愧是堡主……見到我身懷武功,哪能不知我當初是心懷不軌?您這套教兒子的方法,倒也真是別出心裁,雖然話說的難聽些,可事實上……只要能磨練公子他的本事,無論倖臣寵姬,都可以棄如敝履。真是,真是舐犢情深呢。”
花記年猛的閉上眼睛,再次睜開,似乎已經從短暫的恍惚中清醒過來,他幽幽答道:“記年知道錯了。”花千絕聽到這句,一邊嘴角挑起一個邪氣的弧度,難得的拍了拍他的頭,居然沒有朝綠衣少年的方向再看一眼。
綠衣少年眼神冰冷無情,臉色卻越加謙卑:“果然是命中劫數呢。沒見過堡主武功時,不知堡主功力深厚,見過堡主武功時,卻更不知堡主功力之深……”
花記年淡淡打斷道:“你何時變得這樣羅嗦?再來比試一番吧……”
綠衣少年看了他一會,突然說:“今日恩怨,若我破釜沈舟,無外乎玉石俱毀。我受你三掌,倘若不死,還請公子你得饒人處且饒人。”
秋衣在他懷裡掙扎著嗚咽,卻被少年推開,護在身旁。花記年正要冷笑著拒絕,卻發現綠衣少年朝他比了個手勢,於是猶豫著上前幾步,只聽見少年輕笑道:“你若是這都不答應,我便跟你父親說實話了。告訴他,那夜誰借了我的臉……”
花記年聞言鐵青,終於不再多想,冷笑道:“你自己找死,我恭敬不如從命。”說著,強提內力,氣勁急吐,往他胸前連續印下三掌。花記年每上前打一掌,少年便退了一步,等到最後那招風林火山使完,少年已退開一丈來遠,胸前傷口崩裂,口中吐血不止,搖搖晃晃,卻始終掙扎著站直。
他喘息著用力擦去嘴角的血跡,看著花記年笑道:“你最好記住,我叫阮惜羽……若是我僥倖不死,你我再……”秋衣在旁邊衝過來,扶起阮惜羽,朝華記年深深看了一眼,才踉蹌走入樹林深處。花記年盯著他們走遠,突然用力捂緊胸口,用力的咳嗽起來,頸上的翡翠彷彿要燙傷人一般的灼熱。
花千絕在旁邊看著,淡淡的說:“那人性子夠狠,也夠聰明,看準了你內力枯竭,便拼了自己半條命,逼你再動用內力……”他看著花記年越咳越用力,終於伸手扶起他,問道:“你才多大歲數,怎樣的恩怨,值得你們招招用的都是同歸於盡的打法?”
花記年咳的身子都弓起來,苦笑著說:“是有仇。但追根究底……還是因為看對方不順眼。沒有人會喜歡一個跟自己長相,談吐,性子,才智都相差彷彿的人吧。”
花千絕眼中似乎有些不屑,還是轉過身去,拍了拍雙手,喊道:“翠兒,送他回去吧。”
隨著他這聲喊,一棵巨木後緩緩走出一位宮裝女子,長裙曳地,滿頭珠翠,髻發高聳,襯著她黛青的長眉,平添了幾分沾了風霜的丰韻。花記年撐著男子的手臂,緩緩站直身子,朝這女子溫柔的笑笑,道:“謝謝你找人來救我。”
花千絕擺了擺手:“翠兒,他內力外洩,你帶他回堡找吳秋屏看看,我還要善後……”他說著,仰頭向依舊陰沈的天空看去,漆黑的長髮在黑壓壓的天幕下被風吹亂。
那女子微微躬下身子,媚笑道:“是。”說完,扶過花記年,兩人一路沈默的朝浮屠堡走去,走到山頂浮屠堡正門前,突然聽到一聲綿長而清越的嘯聲,低迴處有如水落石出,悠揚處有如風過竹林,悲愴有如夕陽殘照,高亢處有如一鶴沖天。花記年臉色惶然,他回頭望去,散落的長髮被狂風捲起,看到滿天的鳥被這嘯聲一催,紛紛騰空飛起,一時間滿山雀翥鳥翔,撲騰翅膀的聲音響如雷鳴,而那嘯聲依然如同黃鍾大呂,振聾發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