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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曰:“在糞溺。”

東郭子不應。莊子曰:“夫子之問也,固不及質。正獲之問於監市履狶也,每下愈況。汝唯莫必,無乎逃物。至道若是,大言亦然。”〗

莊子充分知道他的教訓是“其來不蛻,芒乎,昧乎。未之盡者”的。但它是不多不少地像愛丁頓在談及原子中電子的活動時所說:“某些我們不知道的東西正在做我們所不知道的事情。”莊子可正確地被稱為神秘主義者,任何一個敢於和神有交通而在禱告時說“你”的人,事實上是一個神秘主義者,這包括一切基督徒在內,如果曾有過或可能有“理性主義者”的宗教的話。

莊子智慧的美在於當他到達道的邊緣的時候,知道在什麼地方及什麼時候“停止及休息”。基督教神學的愚蠢在於不知道何時何地當上,而繼續用有限的邏輯去把上帝定義為像一個三角形,且決定為求一己知識上的滿足,而說怎樣B是A所生,而C又怎樣來自B而非直接來自A。莊子說得對:“汝唯無必。”巴斯加再加上警告:差不多所有哲學家都對事物有混亂的觀念,用靈性的言語來談論物質的事情,而用物質的言語來談論靈性的事情。

道教的歷史是很奇怪的。從老子智慧的高峰降到民間道教的神秘學、法術、驅邪逐鬼,從來沒有一個宗教退化得這樣厲害。今日道教道士最大的用途是趕鬼。如果哲學家拒絕製造神,民眾常自行想象製造他們所需要的神。中國固有思想最固執的傾向是相信陰陽五行(金、木、水、火、土)及它們的相生相剋。這種信仰先於儒家及道家,而滲透了二者。但在老子,特別是在莊子的書中,顯然提及精神保養法,靈性的修養,呼吸的控制,及瞑想與看望那個惟一等等,為相信神秘學及精神保養的人開路,使他們在自己的身上貼上道教的標籤。

第五章 佛教的迷霧

以一般人對“宗教”一詞的概念而論,中國人可說都是佛教徒。佛教是一個民間的宗教,而所謂民間的宗教,我的意思是指它有一個教會及一個信仰系統,這包括廟宇及修道院,祭師,天堂及地獄,禱告及崇拜,一種從現世的“痛苦”及“無常”得救的方法,一種聖徒與天使的完美聖秩制度(菩薩及阿羅漢),及不少男神及女神(佛及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還有一個主張仁慈不自私,否定世界種種繁華;教人苦修、壓抑一切罪惡的慾望,及堅苦的自我剋制、自我訓練的信仰系統。佛教在現在的形式中具備一切。

在與佛教的競爭中,道教崛興,想同樣提供許多神祇和精靈鬼怪,及一個道教的不朽的天堂,甚至想做到把某些印度神祇也兼收幷蓄來勝過它。雖然中國學者是一個卑視道教及佛教二者為絕對迷信的階級,但佛教的哲學有一套精美的形而上學的基本系統,贏得中國學者的尊重,而讓道教漸漸降低,成為書符唸咒,遂鬼驅魔的術士。在我故鄉,我曾看到一種最低階的形式,用飲一碗“咒水”來醫胃痛,那咒水是一碗清水,和一張上面寫滿了玄秘的符號的紙。道教最重要的貢獻,是第三世紀鍊金術的發展。他們找尋“哲學家的石頭”,目的有二,一是找尋不老的良藥,一是較為實際及有商業價值的,就是把那些賤價的金屬變為黃金。這種“科學”,後來由阿拉伯人傳至歐洲。

中國宗教是不排除異己的,這和基督教不同。大多數中國人如果有人問他屬於什麼宗教,他將會迷惑而不知所答。沒有教區,也沒有教徒的名冊,就是出生名冊也是由政府機關設定才有。沒有一個家庭是純粹地佛教的、道教的或儒教的。信仰的路線經過一個家庭,有點像政黨在一個美國家庭一樣。或者也有一種情形,妻子是一個虔誠的佛教徒,為許下某種願而在佛前持齋一月或一年,而她的丈夫,是一個儒家的學者,寬容她。

佛教是對古代中國思想唯一心智上外來的影響,這是因為有一個我在上文已說過的好理由。佛教有一個正確的,有時太複雜的形而上學系統為中國學者所愛好。但無論學者階級怎樣想法,中國人民卻需要一個流行的宗教,要有神祇來向他禱告,有一個天堂來盼望;在較高尚的意識中,他們也需要罪惡的懺悔,從痛苦、疾病、仇恨、貧乏,及死亡中拯救出來的方法。佛教藉平民進入中國,有時則藉朝廷中的男人或女人。直到那些學者不能不面對及考慮它時,它沒有侵犯到中國的學者階級。

簡言之,佛教進入中國取道中亞細亞,經過帕米爾高原進入中國的西北。每一箇中國暴君,由建築長城的秦始皇開始都希望長生。他們達到地上權勢的顛峰之後,便想長生不死。有些想渡過中國海去尋取長生藥,有些則從中國土爾其斯坦渡過帕米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