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心的心蝶竟沒有聽出妹妹的弦外之音。
“不會吧,李成會為了這件禮物和你吵?他有這麼小心眼?”蝶妹突然轉到李成離家的話題。
“他倒是很實際,哼,接受得心安理得,也不好奇誰送的,在人情上完全冷漠,這是讓我當時心情變壞的原因,但吵架是為了放這臺機器……”心蝶如此這般講述一遍吵架經過。
蝶妹洋派地聳聳肩,“聽起來你們兩個人都反應過度,沒聽人家說嗎,一個是裝修,一個是學車,這兩個過程都足以拆散一對夫妻,你們是得了裝修後遺症,你也不能太認真,氣消了,他就回來了。”
“回來?有那麼容易嗎?”心蝶問道,氣勢洶洶的,好像蝶妹是李成派來遊說的,“他想回來就能回來?”
“不要任性阿姐,除非你想拆了這個家。”
“我是想,”阻止妹妹道,“這件事我想了一星期,不是一時衝動,不想守活寡了總可以吧?”
“有人了?”
“就是沒有,否則早就分了!”
“你的意思是,到了現在,沒有人也要分?”
“沒有也分!”
“可是你們剛剛買了大房子!”蝶妹好像剛剛注意到這套曾讓心蝶充滿憧憬的大房子。
“他不在乎,他買這房是安頓後院,男人什麼都要,他在外邊衝來殺去很爽是不是,但後院不能沒有,他們是要預先備好退路的。”
蝶妹搖搖頭,並非姐姐分析錯,而是她這人過去從來不會這麼冷靜,這讓妹妹有些難受,
“接下來你看吧,他住在北京更心安理得,你發現嗎,這個家幾乎沒有他的東西,哼,有意思,他退去上海的畫室,把書和畫都運去北京而不是這裡,他說過,我和兒子安定後,他可以做自己的事,我也是這麼想,他忙他的事業,我管我的家,對於我,保姆比他重要,春節保姆回家鄉,比他離家更讓我心慌!”
蝶妹點點頭,保姆比丈夫重要的說法也不是第一次聽到,她也不是沒有注意到,李成的書和畫幾乎看不見。
“說不定它就是個預兆!”妹妹意味深長地摸摸洗衣機。
“什麼預兆?”
“新生活的預兆!”蝶妹雙手抱在胸前,表情幾分複雜,“蝶來,我說過你就是命好,你會心想事成,有時候就是妒忌你。”
心蝶笑了,沒有哪個妹妹會在這種時候說出“妒忌”之類的話,她覺得自己的妹妹才是另類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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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夜》3(1)
早晨,心蝶和蝶妹在院子裡跳繩,她們過去的孃家住底樓,有個小天井,她們經常在天井跳繩,這獨立樓房的院子當然比天井寬敞了幾倍,然而跳躍時,天空的晃動、心跳的頻率,“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卻跟當年一模一樣。
再看蝶妹,一到運動場地從四肢升騰起的優越感,只有在運動時妹妹才會有比姐姐更勝一籌的好感覺,蝶妹曾經一團糟的個人生活令她患上過輕度憂鬱症。
這天是大年初二,近中午心蝶收到海參電話時,她和妹妹正互相數數字比賽跳繩,跳到只穿一件體恤還大汗淋漓,蝶妹十歲兒子帶著心蝶六歲兒子在書房玩電腦遊戲。
電話鈴響誰都不肯接,直到進入錄音檔聽到對方呼喚著自己的綽號,是個似熟非熟的男聲,
“你好,蝶來!”
她一驚,蝶來這個綽號,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麼呼喚她了,這麼說是個故人呢,她奔進客廳接電話一邊把手中的繩子扔給妹妹,他在那頭問,
“聽出我是誰嗎?”
她立刻就緘口不作一聲,心裡煩那種讓她猜謎的電話,這個人就在記憶的邊緣,卻一時拾不起來,就像一件東西滾落在床或櫥底下看起來是彎腰觸手可及的地方,但手指尖離開那件東西還有幾厘米,卻怎麼也觸不到,這令她更不耐煩,一邊還得憋下吁吁的喘氣聲調整呼吸。
“在做什麼運動?”不知名的故人在那頭熟門熟路的問著。
“跳繩。”
“呵!”一聲驚歎,似乎愣了一秒鐘,“甚至連擅長跳繩這一點也沒有改變。”
她皺皺眉,不願意進入他的圈套。
“喂喂,”他在那頭呼喚著。
“我在等你說出名字。”她冷淡得有些無禮,她其實有些痛恨這類很久沒有音訊,之後沒事般地透過猜謎重新進入圓熟階段的那種朋友,隨便地進出於某種關係,無論如何是輕浮的,葉心蝶是不能容忍輕浮的人。
他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