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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力,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這等事,真正無禮之極。然而對方無一絲怒意,實屬罕見。且元認為,家康和秀忠心中定然餘恨難消,他們隱忍不發,只因千姬在大坂為質,但仔細一想,這一顧慮早晚會消失。

此時,且元對於今後的課役也不放在心上了,一是想也無用,另也有些討好之意。他遂道:“明白。少君定盡力而為。”對各寺院神社的捐贈必然不斷,和那些銀子比起來,這點賦役又算得了什麼?答應了板倉勝重,在回家的路上,且元開始琢磨給各方送禮事宜。

沒想到,雖然秀賴痛快應承,澱夫人亦無異議,卻另有意想不到的反對,它們來自澱夫人身邊的那些女人。也不知究竟是渡邊內藏助之母正榮尼,還是饗庭局有異議,反正當話傳到且元耳內時,連大藏局也開始反對了。大藏局之子大野治長甚至公開責備且元:“真是屋漏偏遭雨淋!”

且元立刻反問,是否有大事要發生。但治長卻含糊其辭,不願解釋,但言下之意乃是,對天下之主豐臣氏徵和其他尋常大名一樣的賦役,實乃大不敬,必須一口回絕,否則後患無窮。

“此言差矣。若覺得行賦役令人不悅,便權當是奉與大御所的賀禮吧。”且元說罷,只得再次去拜會秀賴。

秀賴近日常從市井把各種各樣的藝人召至本城,有時欣賞猿樂,有時甚至從京城召來歌舞女伎。

織田常真常常忠言相勸,但秀賴卻道:“母親好嗎?你向她問過安了嗎?”常真尷尬不已,回頭對有樂齋大吐苦水。有樂曾對且元道:“無道之人不妨隨他去。”此言,既可理解為有樂束手無策,也可理解為乃是對常真的嘲笑……

且元到了內庭,還好,眾女人都不在,只一臉不悅的榮局立於一旁,秀賴和一幫近侍僧人、侍童正在下棋。秀賴似剛剛和榮局吵過架,大聲衝她吼道:“拿茶來!茶……”

“大人,在下有些麻煩事想與您說,希望他人能稍稍迴避……”

且元話猶未完,那些人就紛紛散去,只剩下榮局和速水甲斐守。且元對二人也揮揮手,他要問問秀賴那些強烈反對賦役之人的事。

“市正,有什麼事,快說!”

“大人不開心?”

“是,方才榮局說了些渾話。”

“渾話?”

“她說,不許我去母親那裡,也不許把市井之徒招來,不可隨隨便便和侍童們玩樂……不許這不許那,到底該怎的才好?”

“哦。”

“聽說江戶老爺子為我考慮,禁止大坂出售毒藥。但比毒藥更可怕之物,卻正在市面上流行呢。市正,此事當真?”

“比毒藥更可怕的,是何物?”

“天花!得了天花,十之八九都死路一條。即使治好了,臉上也會留下嚴重的疤痕,故阿榮才說,不要隨隨便便去母親大人處。”

且元苦笑著點點頭,道:“所以您才呵斥榮局?”

“是啊!母親又未患病,她說這樣的話,分明是挑撥我和母親不和。”

“大人差矣。夫人身邊人口蕪雜,榮局亦是為您著想,擔心那些人帶了惡疾來。應該稱揚才是啊!”

秀賴認真地盯著且元,道:“這麼說,你也帶了病根來了?臉色很不好啊!”

從小看大,三歲看老,人的變化總有跡可循。但在成人之前,人常乖戾無常,過了這個時期,人便喜虛張聲勢——秀賴此時總使自己舉止儘量和成人一樣,雖還不致讓人反感,但總是炫耀不已,盡嘲諷之能事。這些其實卻都是皮毛,距離成人所為還差之甚遠。眼下,秀賴作成入口氣譏諷且元,只能說他想念且信任且元——他信任人,亦希望人信任自己。

且元最近才明白此理,明白之後,就愈加心疼秀賴。已故太閣和自己在秀賴這個年紀時,正在做什麼?秀吉公彼時寄身於蜂須賀小六家,每日忙著冒險玩耍;且元則正在秀吉身邊做侍童,沽名釣譽,每日所想,只是下次要打敗多少人、砍下多少人頭等事,騎馬耍槍,渾噩度日。然而秀賴卻被囿於高高的城牆之內,手腳被牢牢縛住,憋得喘不過氣來。秀吉公少時雖貧,但無拘無束,能盡情享受自在;秀賴卻是一出生便被財富和名譽所累,有如幽囚。

“老夫無妨,少君卻不可接近患惡疾之人。”

“市正,你似並不明我乃是譏諷你。我的意思,是說你若真怕我患病,你也不能來啊!你不也經常在外面走動嗎?”

“此言差矣。”且元不為所動,“老夫須不斷向大人進言。”

“哼!每次你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