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
“大人明鑑。南蠻人為了宣揚天主的慈悲歷盡艱辛,紅毛人卻為了把人間變成地獄而大施賄賂惡習。他們當受天主之罰。”
“那些人給長崎奉行送了些什麼?”
“橄欖油,白蘭地,還有一尊大炮,以及十五根鉛,哦,還有六丈五尺緋羅紗。都是些稀罕之物,可見他們實在用心良苦……”
政宗有些懷疑,雙方怨仇已發展到如此激烈的地步了?若真如此,導致這種怨仇的原因究竟是什麼?宗兵衛口中的主教,似對家康亦抱有強烈的敵意。許是因為傳教士們的生計乃是來自於通商的收益,而尼德蘭船的到來將妨礙這筆收入;但也許恰恰相反,尼德蘭真的是海盜。不過,真這樣想,那索德羅所言便是彌天大謊。索德羅說過,菲利普國君的水軍世上無敵,和羅馬教皇於信奉和武力上平分天下,他們會任憑尼德蘭船在日本近海奪去利益而無動於衷?
“這麼說,尼德蘭人在日本賤賣他們偷來的貨物,是嗎?”
“正是。”
“那麼主教震怒的是他們賤賣了貨物,還是在海上為盜?”
“均有。和那些可惡的盜賊們親近的大御所大人也有不是,故主教才大為震怒。”
“這麼說,給他們做眼線的按針,就更可惡?”
“大人明鑑。若再把英吉利紅毛招來,日本就暗無天日了。”
“宗兵衛,你去對那主教說,先把尼德蘭給我滅了。他對大御所的怨恨有些言之過早。班國國王不是擁有世上最強大的水軍嗎?”言罷,政宗突然有些後悔:居然對這個混賬東西說了這種話。
宗兵衛眼中放光,向前探了探身子,“主教大人也想過了。但必須找個點引線的人。”
“引線?”
“大人明白吧?”宗兵衛露出一絲讓人生厭的笑,“小人還要從平戶到長崎,順道去一趟大坂城,給城裡的信徒們好生講講原委。能夠幫助主教大人和神父們的人,除了大人,就只有大坂城……”
政宗的獨眼突然瞪得渾圓。
此事幹系重大。這些人想向班國國王求援也就罷了,但把求援和大坂的豐臣氏聯絡在一起,甚至要拉攏他伊達,便要充分警惕。這事恰恰發生在大久保長安帶了奇怪的聯名狀來之後。若有人把這事傳到家康和秀忠耳內,政宗便會招致滅頂之災。
在政宗看來,外樣大名中備受家康父子信賴的乃是藤堂高虎。從家康公首次答應秀吉公上洛始,高虎就已效忠家康。除了高虎,最受信賴者便是政宗。
家康最恨看不清形勢的愚鈍之人,在這方面,他具有令人欽佩的敏銳感覺。政宗發現,就像老江湖厭棄不知江湖險惡之人一樣,家康甚是瞧不上目光短淺之徒。
能洞察天下大勢的政宗,雖只一眼,卻自信略勝家康。無論是家康決定發起關原合戰,還是放寬對大坂的制裁,抑或是決定在江戶開府築城,他都能在家康之前,率先獻計獻策。作為家康六男的岳丈,他希望能作為有才幹、有誠意的姻親,於兩家之間維繫適當的信賴。若被捲入洋教新舊兩派之間的爭鬥,再被誤以為欲與大坂結盟起事,自會成為後世的笑柄,他的自尊何處置之?
“宗兵衛,你的話好生奇怪。”
“呃,讓大人不快了?”
“不。我剛才說了,尼德蘭若真是十惡不赦,我就請求班國國君除了他們,不過我可未說要把大坂捲進來。”
“抱歉。但小人以為,涉及信奉大事,斷不能讓信徒縮手縮腳。大坂城信徒頗多,故……”
“混賬!豎子不足與謀!伊達政宗粉身碎骨,也要和大御所一道將日本建成太平盛世,有不軌之人想掀起騷亂,我決不饒他!”
“小人完全明白大人的意思。不過,大人,倘若尼德蘭和英吉利打著我們的旗號和國內交易,說不定真會引起大人不願看到的騷亂。大人當知,方今主的僕人計有六七十萬,若想鎮住他們……”
“退下!去吧。”政宗本欲大聲呵斥,末了卻語氣稍緩。
宗兵衛退下後,政宗對下人道:“給那人一些黃金,權為盤纏。”
他表情變得凝重,心中亦開始盤算:宗兵衛必去大坂,說些和方才類似的話,對此,不知信徒們會作何反應?得采取行動!想畢,政宗立即給所司代板倉勝重修書一封。
洋教教眾不願尼德蘭船來日,乞氛益發不安。有一信徒至寒舍遊說,被斥回。此人許會拜謁京城或大坂教徒,雖不足為慮,然防人之心不可無……
這樣說後,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