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在國際營業部的最前列,正對著負責美國國債的交易商。佔據這個坐位的人,捨己其誰。
在這濟濟一堂的人們當中,擔任常務董事這份要職的佼佼者,也僅有不足百分之五的人。倘若加上交易大廳以外的,包括行政部門等在內的大樓全體公司職員,這個比例就更低得可憐了。
豈止是進入公司十五年,其中在營業部摸爬滾打了十餘年的州波,對任何人而言,成為常務董事也是夢想和目標。三十七歲就獲得這個職位,年輕氣盛,而且是以日本女性的身份破天荒得嘗夙願。今天這個日子,確實是值得紀念的勝利之日。
才剛這麼想著時,就又聽到在體內翻滾的那個異物的聲音。州波昂起頭以振奮自己,開始加快腳步穿過寫字檯旁邊窄窄的通道。
到達桌旁正要落座的瞬間,她瞥了一眼交易商坐席。這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首席交易商往往要關注交易商們的動向來和顧客洽談,而交易商們也會領會首席交易商的動作去採取行動。
交易商們的動作什麼時候已經慢下來了。手頭上的交割工作也已結束,這時候正開始跟負責的經紀人進行今天一天所作交易的最終確認。
看得出年輕的初級交易員也已停下時時敲打鍵盤的雙手,用手指按壓著疲憊的眼角。大概是受報社之託,用電子郵件給他們發去有關下週市場預測的述評了吧。
這是直接匯聚著世界上所有金錢和慾望的場所。紐約國際金融市場即將結束一週的殊死戰鬥,正要進入短暫的休眠狀態。
州波再次看了看手錶。
四點十六分。她好像有點拿不定主意,將自己修整得很漂亮的手指伸向寫字檯上的電話機。此時,從身後一排初級交易員席上傳來了喊聲:
“哈尼夫先生的電話。”
州波回過頭來,黑色的眼睛霎時睜得老大。握著話筒的左手手指毫不遲疑地摁下了直通電話的按鈕。
寫字檯上排列著幾十個電話按鈕。當中的二十個,是專門配備跟州波負責的客戶聯絡的熱線電話。
其中最上面一排的五條線路,直接連線著州波最近特別關注的投資人。阿卜杜拉瑪·哈尼夫這個人便是其中之一。他的父親每年都會在美國經濟雜誌《福布斯》新發布的兩百名“全球超過十億美元的億萬富翁”當中露臉,是位不同凡響的資本家。作為其父所轄投資公司的董事,他表面上是以美國投資信託公司的名義成為州波的客戶,但其所用資金的原始資本,幾乎都是由以他或其父的關係募集來的私人投資家的流動資產構成的。
耳朵貼著話筒,州波掃視了一下寫字檯上顯示器的畫面。美國國債三十年期指標性品種的最新價格顯示為102又1/32。表示美國債券市場動態值的經紀人畫面兩個鐘頭來差不多沒什麼變化。確認這一點後,州波緩緩開了口:
“哈羅,阿比,今天怎麼樣?市場太安靜了,正無聊得打盹兒了吧?”
州波的聲音很平靜,溫和得跟她那銳利的目光簡直判若兩人。之前老數著鐘點等待他的聯絡,方才終於憋不住正要打電話,這事她絲毫都不提及。
然而,州波那似乎要洞穿一切的越來越炯炯有神的目光表明,她已經毫不含糊地瞄準了對方。被鎖定的獵物肯定逃不掉。
雙方的交談幾乎不足一分鐘,只是極其簡單地介紹了下午沒什麼動靜的市場動態。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州波微微搖了搖頭。
“不,我當然是看漲。下週市場大概會逐步走強。不過,理論上說,現在要買短期證券。何況呢,你的資金若是剩餘的短期資金,按理說現在就該規避那些魯莽冒險的事嘛。”
州波這麼說著,感覺到他已有所反應,對方的聲音裡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阿卜杜拉瑪·哈尼夫性情乖戾,並非這會兒才犯毛病。州波立刻漾起了會心的微笑。
“明白了,您要這麼想的話,就買吧。不過,目標位暫且定在3/4點。現在合適的賣價是102又3/32或4/32,所以等漲到接近103,如果衝不上103就馬上賣掉。”於是州波緩緩告訴他道,“要做的話就現在。”
這麼說完後,州波對電話那頭的回話點頭贊同,並用握著話筒的中指摁住話筒內側的切換開關。交易大廳的所有話筒全都裝有保留按鈕,摁住它的話,線路保持暢通,可以聽到對方的聲音,但對方聽不到這邊的動靜。
間不容髮,州波摁下顯示器旁邊的內部通話按鈕,對著話筒大聲發話,這過程不足兩秒鐘。
“盧克!美國三十年期國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