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抑制住往上翻湧的痛楚。是州波自個兒要回到曾經聲言決不回來的日本的,親手中止了麻醉,選擇了與痛苦對峙的道路。
“只能如此呀,如此而已。”
州波反覆窺視著自己的內心。
無論如何都必須從明石死亡的陰影中重新站起來。不管怎樣自己都務必要活下去。讓明石白白死去,州波從今往後一定要為此後悔一輩子了。要從這咒語般的束縛中解放自己,除此之外別無它法了。
昨天晚上跟約翰·布賴頓的一夜*又浮現在眼前。之前和阿卜杜拉瑪·哈尼夫的事,和美聯儲成員或參議院議員那些男人們的事,一切都是按計劃實行的。而且今後州波將要開始做的事,也全都是州波獨自所作的選擇,自個兒所下的決斷。
“是啊州波,你作了正確的抉擇啦。”州波又一次想對自己說道,“你能做的事,就只有這個啦。”
明石的笑容浮現出來。熱淚盈眶,非常興奮。州波任由汽車的震動搖晃著身子,閉著眼睛強忍住淚水。彷彿又聽到明石曾經說過的“想回東京”這句話。州波一直閉著眼睛,因為她覺得一睜開眼睛明石的面容就可能要消失。
汽車往左邊劇烈地晃了一下,州波的身子頂住了車門。就在這一剎那間,突然浮現出另一個面孔,和明石的臉重疊在一起了。
是那個男人。
州波不由得叫出聲來,睜開了眼睛,跟從後視鏡裡看著自己的司機對上了眼,司機慌忙移開視線,重新看著前方。
可能是那個男人嗎?
是明石說的那個男人。應該多次聽說過他的名字,現在卻已想不起來了。
不知什麼時候,明石從破舊的詞典裡寶貝似地取出來,幾次給她看過的那張照片上的男人。沒了稜角,已經退了色的一幀照片上,照著兩個穿著黑色立領學生服,勾肩搭背站著的少年。一個是高中二年級的明石哲彥,他身旁站著另一個靦腆的少年。
只有這一個親密的朋友,明石目光親切地說道。在惠比壽的酒店見過的那個男人,總有點像那少年。
在照片中笑容滿面的少年明石,之後完全改變了容貌,州波所認識的明石,已經沒了照片裡少年的模樣。不過與此相反,在惠比壽見過的那個男人卻似乎還是照片中的原貌,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整個臉龐稍長,髮型和戴上了眼鏡這一點應該是有所不同,可不知何故州波卻堅信是那張照片上的男人沒錯。
因此只一眼看去就覺得那麼親近嗎?因此才會那麼快,而且還是以完全出乎意外的方式,見到了多次聽明石說過是昔日好友的那個男人嗎?州波甚至都懷疑,難道是明石變成好友的模樣來見自己?
要是那樣該有多好啊。倘若真是那樣,那他就能理解我吧?這個念頭猛一下子掠過了州波的腦海。
不過,恐怕再也見不到那男人了。這就跟州波已經再也無法見到明石的臉一樣,可以認為是確定無疑的了。不,即便能偶然不期而遇,也沒有任何確鑿的證據表明,那男人真是明石所說的摯友。
州波就是到了現在還覺得,自己孤獨地生活在東京。
本來就不打算藉助任何人的力量。但是州波也感到,理應獨自一人所下的決斷,卻也顯得出奇的魯莽冒失。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第二章 那個女人 第五節
5
芹澤裕彌再次聽到那女人的傳聞,正好是在惠比壽的酒店初次邂逅那女人的一週之後。
同事兒玉實結束了一年的任期,從紐約分行回東京來了。就在為了給他接風,久違的兩人一塊兒喝酒的時候。
在法斯特美洲銀行,較之芹澤所負責的普通資金週轉或短期利息市場的交易,兒玉則負責所謂債券市場或金融衍生產品等追求花哨的動態價值的交易。所以兒玉此次赴任兼作進修,為的是直接接觸紐約這個巨大市場的氛圍並練練本事。
芹澤邀請兒玉上那種有小吧檯的小吃店。他知道以各地的地產酒和農家菜餚為主的日本料理就是兒玉的最愛。
“一年不在,東京分行竟換了許多新面孔,物是人非的感覺啊。”
在不講究排場的小吃店裡,氣氛融洽,兒玉能跟說著很久沒聽到的日語的同事聊天,看上去由衷地快樂。
“兒玉不在的時候,是增加好幾個新面孔啦。”
“那個,今天中午在食堂裡問了博布許多關於你的事呢。”
作為芹澤的新上司,博布是三個月前從紐約來這兒赴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