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0部分

從凌亂不堪的床上溜下後,穿著白色毛巾料睡衣的約翰·布賴頓歪著頭,將冷香檳倒入兩隻長酒杯。

稍早前,州波淋浴時送來的客房服務小推車上,開胃菜碟的旁邊附送了一環插著紅玫瑰的花插。

州波將變得皺巴巴的白色床單卷至胸口處,豎直枕頭,坐起上身。布賴頓將香檳酒杯遞到她手裡。

“搞不懂什麼?”州波往杯裡輕輕抿了一口後,試探似地問道。

“是難以置信的糊塗呢?還是愚昧無知?抑或是盲目的溫順?或者,我想還可能是聰明得太厲害太可怕哩,否則不可能那麼一聲不吭地默默忍受吧。”

雖然還處在懶洋洋中,但州波似乎馬上就聽明白布賴頓在說什麼了。作為初次到日本來的異域人士,這些天圍繞日本機構投資者的資金運作反覆進行了幾次研討或演講,他有著最原始最樸素的真切體會。

“你說日本人在忍受什麼?”州波對著再次回到小推車那邊的布賴頓的後背問道。

“一切唄。對所有的一切呀。不管是對政府,對金融政策,對扭曲的金融體系中處理失當的許多銀行的問題,對眾所周知的社會上舉足輕重的機構,跟實際上是黑道組織的緊密聯絡的事實,還是對完全漠視普通市民,只憑官僚的規則處理一切的現實,舉不勝舉啊。對這所有的一切,日本人為什麼能那麼平靜呢?我無論如何都難以想像,沒辦法。”

布賴頓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撮起開胃菜放入口中,然後輕輕地舔著那指頭向床邊走過來。

“是啊。雖然知道一萬美元存一年只能得到二十美元的利息,但日本國民還是一個勁兒地存到那不穩定的銀行裡去啊。也許只能說是在忍耐。甚至在這種狀況下,那些儲蓄存款的保有量也大約有七百萬億日元,個人金融資產總計還有一千三百多萬億日元,若是從日本以外的角度來看,那真的是無法相信啊。”

“而且這麼一來,國家只是讓銀行以同樣低的利率從國民那兒吸納資金,用運作這筆資金所得的空前的利潤收益,一個勁兒地填補不良債權的虧空吧。對這樣的政府,國民也不提任何抗議呀。”

州波突然對坐在床沿的布賴頓笑著道:

“一看見日本人,我總是想起魚。”

“魚?什麼意思?”布賴頓不禁轉過身來問州波。

“應該說是魚群吧。你瞧,所謂魚群,全都往同一個方向遊吧。哪怕這一大群魚多得海水都變了顏色,也彷彿有什麼規則似的,不是都往相同的方向遊嗎。”州波一直看著布賴頓的臉,繼續說道,“一條一條都很優秀哪。多虧了經濟實力的增強,也許會從小小的沙丁魚群,變成肥美的竹莢魚或青花魚那樣的大魚。儘管如此行為模式也還是一樣。瞧,從魚群以外的角度來看,比如說鯊魚來啦,船來啦,假設給它點什麼刺激吧。那種時候魚群會一時亂了陣腳,不過馬上又會全都朝同一個方向去了。要說yes,就全都yes。如果哪個有權威的人說no,就一個不剩都no啦。真正是往右去才正確呢,還是往左去才安全,那魚群中哪怕有一條自個兒會猶豫或煩惱的魚也覺得好啊。”

“很有意思的比喻呀。可我不知道日本人是否就像你說的那樣,是啥都不想盡往一個方向去的無知而又愚蠢的人種哇。”

“要不約翰,試試吧?”州波用引誘的眼神說道。

“怎麼試?”

“簡單嘛。明天你開研討班的是大日生命吧?在日本是第一流的公司,即使只是跟負責運作有價證券的部門有關的人員,也一定會聚來將近一百人吧。”

州波要說什麼馬上就聽明白了。

“喂喂,你是說要我在他們面前試驗一下嗎?比方說,是吧,用跟過去反覆作過的市場預測完全相反的指令碼演講試試嗎?”

“對。然後看看大家的反應嘛。他們是真正公認專業的孤獨的雄獅集團呢,或者只不過是魚群?”

州波挺身而出,這幾天跟著一起在幾個演講會場轉悠,所以應該完全記得布賴頓的市場預測。有美國經濟現在的狀況及今後短、中、長期的利率動向、外匯市場的預測、關於亞洲經濟的關聯性預測等。

現在布賴頓對所有這些命題發表的評論,不管在哪個會場都是日本投資家們熱心傾聽的內容。州波的設想是,將那些論點完全顛倒了來談會怎樣。

“那可是意味深長的實驗啊。作為我來說,大大咧咧地好多次反覆說著相同的話也已經累啦,有興趣在這些問題上說些完全相反的話讓大家嚇一跳。與會者暫且不管,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