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點希望你記住,我,也是比任何人都想知道明石自殺原因的人哪。將那傢伙逼死的責任,肯定也有我一份,因為明石向我求救是事實,而我卻忽視它了。”
“行啦。”
州波的頭稍稍歪了歪。
“不,多少次也得說啊。我無法忘記這件事,我想也不能忘。喏,讓我做點什麼,為了明石我什麼都可以做。一定能多少給你一點幫助啊。”
州波還是什麼都不說。再怎麼說也是白費勁兒,把這些想法告訴州波也難以奏效。芹澤朝州波背轉身去,他想只能離開房間了。州波大概打算全都一個人包辦,恐怕連再次打電話都不可能了。
倘若可以為明石做點什麼,那就只能是靠自個兒去尋找了。得再從頭開始做起了。這麼想著,手搭在門把手上,正要開門走出去時,州波在身後開了腔:
“你,就以為救得了明石君嗎?”州波接著又問回過頭來的芹澤,“那天他打來電話,假如你接了,你就以為救得了他?”
“那……”給來了個冷不防,芹澤打了個頓兒,“至少,不會讓那傢伙死唄。我想無論如何都要打消他只想著自殺的念頭呀。”
“是嗎。”州波直勾勾地盯著芹澤,“剛才你說想查明明石君自殺的原因啦,若是為了明石君什麼都可以做。可,那是為什麼?你認為那樣就能幫上他嗎?他為何而死,你以為弄明白這一點的話明石君就不會白死?說起來你是以為可以理解他的心情嗎?”
低沉的、壓抑的聲音,卻傳達出發自州波內心深處的心聲。那一言一語,似乎都尖銳地穿透了芹澤的胸膛。這是在試探我,芹澤想。
“不,那是……”話說不出口,覺得內心似乎都被看透了,連芹澤自個兒都沒意識到的東西,州波卻毫不客氣地識破了。
“……我怕死。”芹澤好不容易開了口,“不知道明石是以什麼樣的心態而死的,可要是我,不管遇到任何事都絕對不可能自殺什麼的。死亡,還是很可怕呀。何況由自己來了斷自己的生命,對我來說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這麼說出來後,芹澤覺得自己非常坦誠。“死亡,對人類來說本該是最可怕的事吧?死是很簡單的,人們常說要忍耐著活下去什麼的,可真到了窮途末路,不認為並不可能那麼輕易死去嗎?”
州波冷冰冰的臉一直盯著芹澤看。芹澤嘀咕著州波為何會有那麼副表情,卻仍繼續說道:
“不過,明石是有比死亡的恐怖更可怕的苦衷。大概有什麼東西讓他那麼恐懼,以至於要讓自己自殺吧。絕望到甚至連死亡都不可怕了。”
州波的喉嚨底下隱約傳出了響聲。
“我想知道啊。怎麼可能要自殺呢。是什麼將那個明石逼到那種地步的。而且我……說不定是想救自己啊。恐怕是的……可不知道……”說完後,芹澤不知何故覺得輕鬆了許多。是的,正如州波所看穿的,自己聲稱是為了明石,但實際上只是為了救自個兒。芹澤一抬起頭,正好跟州波直接四眼相對。然而,芹澤沒有移開視線,至此可能不會跟這個州波再見面了。
慢慢轉過身去,芹澤這回可真的要拉開門把手了。
“行啦,到這邊來。”
就在身後,響起了州波的聲音。
“欸?”
芹澤吃驚地回過頭來。
“請你幫忙唄。”
丟下發楞的芹澤,州波頭也不回地走進房間裡頭。芹澤慌忙跟了上去。州波帶去的,是裡面工作用的一個角落。大大的寫字檯上,沉甸甸地安放著兩臺電腦,旁邊還擺著傳真機和兩部電話。州波一觸滑鼠,絢麗多彩的遮蔽消失,出現了數字表格。
“就是這個,你看得懂嗎?”
州波指示的畫面上,排列著密密麻麻的數字。
“是美國國債的交易啊。後面是優先權交易吧。”
芹澤看一眼就明白了內容。
“是啊。”
芹澤連資料的細節部分都快速地瀏覽了一下。
“這個……或許,是康和銀行紐約分行的吧?不得了啊。這怎麼搞到的?”
“那不能說啊。”
“不要緊嘛,請相信我。我說過了吧,為了明石什麼都能做。對明石對你不利的事絕不會做,我發誓。”
芹澤一心想設法表明自己的心跡。
“知道啦。是明石君放在我屋裡的。是過去四年的記錄啊。他是十一月十九日晚上死的,所以大概是在十八日到十九日傍晚之間,他到我屋裡來了,有他做事情留下的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