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石卻是個不可思議的男人,深諳以自己的弱點為武器的策略。這樣子乍一看毫無防備,便在不知不覺之間混入對手當中了。他並未強行索要,可事後一想,州波發現不自覺地已經將許多情報,或自己付出沉痛代價才學得的知識都毫不吝惜地提供給明石了。
那是個寒冷的日子,中央公園的樹木全都落了葉,連空氣都彷彿凍住了似的。從兩個人初次邂逅的日子開始,已經過了兩年半時間。
下班後的星期五傍晚,好久才見面的兩個人,在那個秋天讓他們真正走到一起的那幢大廈的高層餐廳愉快地吃晚飯。
晚飯後,離開餐廳搭電梯下樓時,覺得那是個跟平時不一樣的夜晚,喝了適量的葡萄酒,微有醉意,還留著愉快聊天的餘興。在電梯裡兩人互相碰了手指純屬偶然,僅僅只是轉瞬間的輕輕一碰,應該沒什麼特別的。
然而,那天夜裡就是跟平時不一樣,可能是哪一方先伸了手。發覺後便互相勾住了手指,再一眨眼兩人的手便握在一起了。在電梯最裡頭的兩個人藏起了拉著的手,默默地站著。明石胸膛的體溫傳到了緊挨著的州波的肩膀上。
感覺到明石的手很有力。州波以為自己劇烈的心跳也讓明石聽到了,抬不起頭來。
在中途的樓層人們下了電梯,只剩下兩個人的那一刻,州波目不轉睛地看著明石。於是,在什麼人也沒有的電梯裡,明石將州波緊緊抱住了。
彷彿在過去兩年半的時間裡花了足夠多的時間才達到燃點,霎那間便點著了火。如此看來,平時彬彬有禮,像姐弟一般相處就覺得有點不正常了。
然而,即使明石希望再進一步,州波也會拒絕。當時還沒有孩子的明石和慶子夫婦,縱然有什麼特別的問題也並非不和睦。
明石一星期裡想見兩三次面,於是兩個人一直一起生活。兩個人的關係迅速加深,已經到了片刻都不能分離的程度。以前能姐弟相處,這有點不可思議。不過兩個人也許難免需要一段助跑的時間,而只要經過了這樣一段時間,大概就能格外相互理解,相互渴求了吧。
“可是我總也無法更進一步地接受他。因為不想再度受傷害。活著就只想橫豎要獨立的我,多虧了明石才第一次那麼覺得,世上不光有糟糕的事情,就這一點是確鑿無疑啊。”
芹澤突然看了看州波,因為想起了高考失敗,過著無著無落的日子時的自己。斷了在日本上大學的念頭,逃跑似地東渡美國時,芹澤就覺得好不容易可以從地獄裡爬出來了。
“當時我是萬般無奈才這麼說的。”
明石帶著從東京總行來的董事們到芝加哥的證券交易所出差時,從投宿的飯店給州波的家裡打來了電話。
“我要是有那麼重要的話,就讓我明白這一點啊,現在馬上回到這房間裡來見我呀。這是無理的要求,我十分清楚啦。帶著董事一幫人出差,明石君不可能回來。就因為知道這一點,我才說了句蠻橫的話試試唄。作為正在海外分行就職的銀行行員,照顧總行來的董事們,儘管討厭也是躲避不了的重要工作,這種事也聽明石君說過好幾回了。”
“那傢伙來了嗎?”芹澤不由得問道。州波使勁地點了點頭。
“無法相信吧。那個人真的回來了,就這麼把行長或常務撂在芝加哥啦。我呢,雖然是自己說的,卻還責備那個人怎麼回來啦。這麼做了的話,工作什麼的就都一團糟了。我想站在他的立場上自己就絕對不會這麼做。”
將近黎明時分,當門前看到明石的身影時,州波說她全身都發抖了。
“做了出格的事就馬上後悔啦,這完全違反我的規則啊。”
說是這麼說,州波有多高興芹澤想像得出來,而且覺得肯定已經沒有理由再拒絕明石了。
“能遇見明石君我就得救了。”
看著州波,芹澤只是點了點頭。他覺得再次認識到自己過去對州波的看法是多麼偏頗了。
“可是那樣的日子沒有持續多久啊。”
州波愁容滿面。看樣子兩人很快便離別了。芹澤回想起跟明石最後見面時的情形。不知道他們有怎樣的別離,可分別後,大概只有明石一直在支撐著州波活下去的吧。沒準兒明石的死因也就在這裡頭了。芹澤更想進一步詳細瞭解他們倆的事了。
兩個人發生關係後還只不過三個月的時間,有一天,突然有封明石的信送到了州波的跟前。當時州波三十歲,明石還只二十七歲。
兩顆心一旦越過了界限,瞬間便燃燒起來,猶如干柴遇到烈火般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