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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秦長恩這邊的境況也沒好到哪兒去。他自知得罪了曹掃把,只覺原本就不明朗的前途更加黯淡,便躲在房裡茶飯不思唉聲嘆氣。

這一日,秦長恩照舊在房中依窗發愣,房門被人扣了兩下。他軟著個身子去開了門,只見招財正靠在門口對他笑呢。秦長恩見她如見曹淹,於是見她如見鬼:“你來這兒幹什麼?”

招財翻了個白眼:“我們公子叫你去!”

秦長恩驚呼一聲:“他找我作什麼!”

招財乜著眼笑道:“自然是要吃了你。”

秦長恩這才覺得有些失儀,清了清嗓子:“我這就去。”

招財將秦長恩送到房門口便止住腳步,說:“秦大人你自個兒進去吧,我先走了。”

秦長恩忙一把拉住了她:“你不進去?”招財哭笑不得地推開了他:“對呀,他只想吃你來著。”說罷腳不沾地地走了。

秦長恩往院子裡呆呆望了半響,才硬著頭皮進了房門。屋裡是一股子撲鼻的藥氣,還有漿糊般的粥味。他掀了兩道簾子來到最裡間,往床上粗略地一瞧,不禁“哎喲”一聲,往後連連跳了兩步。

原來曹淹俯臥在被褥上,上面穿了件月白的襖子,下面竟不著一縷。那尚還青紫著的臀部山丘似地在床被上起伏,看得秦長恩面紅耳赤。

曹淹面無慚色地在榻上蹭了兩下,神色陰鬱地歪了他一眼;“你來啦。”秦長恩苦笑一聲:“我這是何苦來。”

曹淹伸出一條手臂,拿手指點著珊瑚圓桌上的碗:“把雪梨湯給我端過來。”秦長恩只好過去把湯拿了過來,挨著床沿邊上坐下,可一坐下又不知怎麼辦才好。曹淹不耐煩地道:“這湯是長得特別好看麼,你盯著它不放?”秦長恩啊了一聲,舀起一勺甜湯遲疑地望著他。曹淹嘆了口氣,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我要吃。”

秦長恩挑起一匙湯遞到他嘴邊,曹淹夠不著,只好再往前爬了兩下,微微支起身子,昂著脖子張開了嘴。兩人一喂一個吃,很是默契,碗裡的粥也便很快見了底。曹淹吃罷,舔了舔嘴唇又伏下身去,兩眼一翻:“好啦,我不再怪你了。”

秦長恩心裡嘀咕著,你也配。見他上半身捂得嚴嚴實實,那領子也扣實了,不禁笑道:“曹大人一天到晚捂著個脖子,難不成是個粉面公公?”

曹淹一聽,登時紅了臉,他側了個身,指著胯間之物:“你看我是也不是?”

秦長恩又是一聲哎喲,跳起了身:“我一句玩笑話,你這是做什麼!”

曹淹又趴了回去:“沒作什麼,就是讓你看看我是個男人唄。”

***

且說曹淹傷勢漸愈,開始在院裡走動。秦長恩時常去探望,兩人倒也相安無事。這日府衙前的大鼓被咚咚敲響,秦長恩正坐在石凳子上曬太陽,聽見前頭的鼓聲,正嘀咕著準又是那個頑童把爹孃的人頭當球踢,捶到鳴冤鼓上來了。曹淹興沖沖地跑出房來,抖著官袍袖子喊:快給我升堂!

秦長恩拿帽子遮住臉,假裝沒聽見。曹淹看了,走上來幾步,一把揭了他的帽子,往他腦袋上便是一下。秦長恩忍不住哎喲一聲,揉了揉眼睛喊著要救火。曹淹早識穿了他的鬼把戲,笑眯眯地說:“長恩吶,你出孃胎也挺久的了,怎麼還那麼能睡!”

秦長恩樂著個臉道:“卑職睡飽了,才能給大人效勞吶。”

曹淹點點頭,“那就給我去公堂上效勞吧。”

公堂底下站了兩人,原告姓李,是個瘸子,被告姓王,是個癩頭,兩人皆是話嘮,唧唧歪歪地說個不停。曹淹眯著個眼,聽了半天才搞清楚脈絡。原來是王癩頭的娘廿五日過世,下葬時竟找不到頭,正巧李癩頭剛死了頭牛,那王癩頭便跑得李瘸子的地上,把牛頭割下來安在他娘脖頸上,牛頭人身地入了葬。如今李瘸子尋了王癩頭,讓他把牛頭還給他,可王癩頭說自家母親屍骨未寒,如今要掘墓挖頭,是大不孝的罪過,怎麼講也是一萬個不樂意。

李瘸子抹著眼淚跪在地上,鬼哭狼嚎起來。“大人吶!我家牛金元寶從小和我一塊兒長,我割草,它吃草,我趕牛,他犁田吶——如今它壽終正寢了,我把他給好好埋了。可王癩頭這個賴皮,這個狗孃養的,把我寶貝金元寶的頭給割下來啦。我也不求他捱打受罰,只要把金元寶的頭還給我啊——我這個可憐蛋,媳婦早死了,就和牛一起過活,如今是白髮人送黑毛牛啊——”

王癩頭聽了,挺起身來抱怨。“你家牛分明就是棕毛!”

“棕毛怎麼了?你還不是割了它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