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對不起先生,實在對不起!”孩子不禁嚇,才這麼點兒小事眼淚就上來了,她急忙用手帕為伊戈擦拭:“伊西斯博士好不容易調的酒……我真是個傻瓜!蠢透了!以後要是真能成為術士才怪呢,嗚……”
伊戈有些心軟。他蹲下身子扶住小女孩的肩,儘量柔和地說:“不要緊的小姐,謝謝您。”
“可是……可是……只剩一點點了。”
“您和博士的心意我領了。”伊戈接過金盃。他快速回想了一下,自己和公爵在學院並無仇家,伊西斯博士同祖母又是故交。騎士假意飲酒,其實只是先嚐了一小口,沒有迷藥的口感。
夏亞笑道:“好喝嗎好喝嗎?可以給我也嚐嚐麼,聞上去好香啊。”
確實香味撲鼻,而且伊戈不過淺呷了一點,喉頭的灼燒感便清涼了大半。他招架不住小姑娘的頑皮,只好讓夏亞也嚐了嚐熱酒,結果嗆得小傢伙直咳嗽。
“天,這是什麼玩意兒!博士平時喝的都是這種東西嗎!”
伊戈拿過小女孩的手帕,給她擦擦眼角:“您不喜歡很正常,白艾酒聞上去香但太烈性,且您尚年幼不適宜飲酒。西比爾人倒是熱衷於這種味道。”
“您……會喜歡這個飲料嗎?真的不是說謊?”
伊戈將金盃飲盡,對小姑娘表示感謝。夏亞想去探望尼爾,可伊戈認為時間太晚少年需要休息,就謝絕了。夏亞只好滿臉失落地離開,走之前還頻頻回頭。
伊戈嘆了口氣,終於可以獨自清淨會兒。他沒想到尼爾能和這小女孩玩得那麼好,倒像是有了好幾年的交情的老朋友。說到老朋友,伊戈決定給古蘭爾寫封信,請古蘭爾用雀鷹把信轉寄給遠在封地伍爾坎的公爵大人。古蘭爾和卡洛亞洛先生是多年的老友,兩人常有書信往來,古蘭爾的雀鷹認識去往北方的路。
他剛剛已經把羽毛筆、墨水和紙張順手帶了出來,也就不必再進屋打擾少年休息。伊戈將柔軟的紙張墊在劍鞘上書寫,寫著寫著,他忽然覺得光線似乎在變暗?字型越發模糊,甚至出現了重影。可能是自己太累了,伊戈揉揉眉心。無意間一抬頭,他看到那個小姑娘躲在樓梯口的陰影裡悄悄瞧他,一被發現就逃走了。當伊戈再次下筆時卻發現思維已變得遲緩,拼寫一個普通的詞竟得思索許久,手指不住地發顫。
“不對……”
這絕非正常的疲憊,那酒裡果然有藥!伊戈扶著椅背才勉強起身,兩腿綿軟無力。而嗡嗡的耳鳴混合著雨聲被無限放大,他幾乎一時聽不到正常的聲響。伊戈捂著額頭,搖搖晃晃的意識許久才得以穩固。
他好不容易聽到屋內傳來的噼啪聲,可能又是窗戶被狂風吹開——
糟糕!
伊戈一下子明白了,尼爾那傢伙!騎士一腳踢開木門,蜜酒濃烈的甜味滿屋子都是,嗆得他頭暈目眩。窗大敞著,少年已經不見了人影,之前被收拾好的東西也都被帶走了。伊戈往窗下看,沿著石牆的繩子在風雨中飄搖,而那個小姑娘和身披斗篷的少年就在窗下,她把尼爾的馬都牽來了。
夏亞看到伊戈,尖叫道:“快走啊,尼爾!”
那戴風帽的少年揚起艾尼亞的韁繩,消失在暴雨的森林。
伊戈一拳重重打在牆壁上:“該天殺的東西,看我揍不死你!”
驍勇的西比爾騎士帶著憤怒,自塔樓一躍而下。即便是藥物也無法縛住這強健的肉體,他像捷足的豹穩穩落地,泥濘的土地難以阻礙這速度驚人的追擊者。伊戈眼看著艾尼亞和尼爾跑遠,他一吹哨,以帝國語高呼戰馬的名。黑色的雄馬不一會兒就嘶鳴著奔向主人。伊戈側身一撐,躍上馬背。怒火中燒的男人咒罵著,如風暴消隱在風暴之中。
被嚇得不敢動彈的夏亞許久才回過神來。她斂息靜氣,在確定黑衣的騎士已走遠後,小姑娘拔腿就跑,學徒白袍上滿是泥點,臉上手臂上也沾滿泥,短髮早已在雨中蓬亂不堪。夏亞匆匆奔回塔林,兩步並一步地跑上旋梯,趕回那個房間。
“他走了,咱們得快!”夏亞氣喘吁吁地喊道。
用黑色大裘遮住身體,躲在床下的尼爾趕忙鑽了出來。他看著杯子碎片,以及撒得滿地都是的蜜酒,心中一陣愧疚,但現在不是多慮的時候。他問夏亞:“那藥不起作用?”
“應該是有點用,但他太強了,我怕不消多久他就會追上胡裡安!”小姑娘拉著尼爾的袖子就跑:“這邊,跟我來!按你說的,我已經把古蘭爾騙過去了。”
TBC
作者有話要說: PS: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