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拔劍?蠢貨。”鬍子男笑著,將兩柄相抵的劍向上一挑,想要挑飛對方的劍。
但尼爾握得很緊,劍與手臂如同一體,他踉踉蹌蹌地向後跌去。
鬍子男見機刺向失去重心的對手,如整座的烏雲欺壓而下。尼爾翻滾著躲開,劍風直逼他的額髮,再向上一揮劍,恰好攔住當頭而來的重劍!金屬的的撞擊聲洶湧如潮。
縮在祭壇後的駝背羅格看得心慌,他後悔之前壓根兒就不該聽信這黃毛小子的破建議,說什麼要在這裡把追兵快速地解決掉!壓根兒就不該信這個蠢貨,這下好了,又是叮叮咣咣的,又是喊又是叫,生怕沒人聽見似的,而且有這個功夫他們早就逃得遠遠的了。羅格覺得自己真正是清醒了,他壓根兒就不該相信尼爾能殺得了那怪物!與其在這裡磨磨蹭蹭,不如及早抽身,起碼還有十五枚金幣……
羅格摸爬滾打地來到另一扇門前,開啟一條縫向外窺探。門外就是花園,花園的柵門後邊就是鎮子外的森林!他可以沿著森林悄悄溜回海港,從那兒坐船走……
可是應不應該丟下這小子……?這個念頭剛一生髮就被羅格打破了,怎麼不該?自己命都保不住了,哪管別人死活!駝背羅格拉開門剛想往外跑,背後就傳來少年的嘶喊與金屬沉沉的落地聲!
羅格一回頭,只見那鬍子男的重劍落在一旁,尼爾的未出鞘的劍竭力揮向一時沒有武裝的男人。
“!”
羅格原地駐足,鼓著眼睛目睹這一切。
情急之下,鬍子男感覺這劍風很弱,於是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尼爾的劍鞘。
糟糕!尼爾沒想到自己的氣力竟然虛弱到了可以讓人徒手抓住劍的程度。他一下子懵了,眼看著鬍子男從腰際摸出一把匕首,刺向他的腹部——
“去死——!”鬍子男吼叫著,獵物就要到手。
世間的生與死,受難與復仇,所有的時空都被同時含納於這溫柔的目光。翠眼的聖子無言地凝視著一切,而那眼中的情感或思緒,凡人無法揣摩。
尼爾本能地向後滾倒,同時把劍猛地一抽!長劍隨著他身體的後仰而離鞘——
本來握著劍鞘的鬍子男因為這忽然拉扯的力道,頓時失去了重心,身體向前撲去,手中的匕首也偏離了軌跡。
那翠眼在看,自聖堂巍峨的彩窗,自環形的黑暗,自虛無處。
金髮碧眼的青年咆哮著,劍鋒微側,趁著壯漢向前跌去的空當從斜下方往上一刺!
肉體撕裂的聲音如有裂帛。
尼爾的碧眼睜得渾圓,而壯漢亦是如此,兩人的臉湊得很近,眼中倒映著對方的眼,身軀幾乎貼在一起像是兄弟間親密的相擁。
鬍子男手中的匕首滑落在地,脆聲鏘然。膝蓋像是再也難以抗拒大地的召喚,壯漢緩慢地跪了下去。
尼爾急促地呼吸著,他慌忙一拔劍,長劍自鬍子男的右胸抽出,血液汩汩湧出。失去了唯一的支撐,壯漢徹底伏倒在地,如同是在拜這碧眼的青年。
尼爾滿手鮮血,思緒彷彿瞬間被這滑膩而濡溼的觸感所牽引。直到他聽見羅格在喊快跑,才想起當前的處境。來不及將血液擦拭就收起劍,尼爾喘息著大步走向那亮著光的門。羅格還在催促,可尼爾想盡力裝得從容,因為他的兩腿已輕軟無力。
壯漢躺在原地抽搐,竭力咳喘,還活著。
“你要呆到啥時候!留下來參觀嗎!”羅格急得拼命磨牙,他跑過去想拽住尼爾的袖子。
聖堂內是暗的,而屋外的夜反而略顯明亮,一道長長的微光依著門的形狀悄然入內,如同詩篇中所言的顯聖時分的安寧。
那光照在尼爾臉上,而羅格則揹著光。
羅格看得清清楚楚,因此他只拉了尼爾一下就急忙鬆手,似乎是碰到了什麼燠熱之物。
碧眼的青年凝視著羅格,但那目光彷彿根本不屬於青年自己,而他望向的也並非有形的世界。那片藍,朝向的是無名的烏黯,有如寶石脫落的戒指。
羅格害怕了,怯怯地罵了一句。
淺金色的睫毛眨了一下。如同石像的蘇生,尼爾緩慢地昂起頭,臉色煞白嘴唇也沒有血色。濺到臉頰的血液向下流淌,尼爾將之抹去。他低頭看了看指腹上的鮮紅,忽然瞧向一驚一乍的羅格,彷彿是剛剛發現了新奇之物的孩童熱切地想同他人分享。
“如果我不那樣做……”尼爾說著,像是在笑又像是在發抖,“那葉夫尼和布魯斯他們怎麼辦呢?騎士團的人怎麼辦呢?”
於是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