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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亞不聽盧西奧的勸,仍怏怏不樂地坐在石階前發呆。她不明白老師為什麼要和尼爾發這麼大的脾氣,按理說他們應該是彼此最後的親人啊?就像她和爺爺奶奶那樣。女孩子撇撇嘴,頭枕在膝蓋上,安靜地聽黑暗中的潮水聲。
有人走過來。
夏亞抬頭,隱約看到對方的輪廓——抱著不少書籍的年輕人匆匆而過。他貓著腰大步疾走,背脊繃得緊緊的,似乎是想把懷裡的東西死死藏住不讓人看到。夏亞跑了幾步,呼喚少年的名字。尼爾遲疑地來回進退了幾步,終於僵硬地偏過頭,勉強打了個招呼後就倉促地跑走了,像是在刻意迴避著什麼。
少年的樣子讓夏亞不安起來。雖然她今天才剛剛認識這傻乎乎的高個子,但剛才走過的那人,她根本沒法將之與自己印象中的“尼爾”重合。而且尼爾看上去並不像是要去尋求什麼人的幫助,夏亞也清楚,沒人能幫得了他。但凡一個理智的成年人,在這種情況下能做的也不過是對少年稍作安慰。
不過剛剛的尼爾絲毫沒有要放棄的樣子,反而像是決意已定。夏亞忍不住去想:他一個門外漢,又鬼鬼祟祟地抱著那麼多書……她心中立即生髮出一個疑慮,使得她莫名地害怕起來,就像在一片漆黑中不小心摸到了冰涼的鱗片。
他要去幹什麼!
眼看著尼爾逐漸消失在遠處的陰影中,小姑娘來不及多想,趕忙追了上去。
伊戈在藏書室一無所獲,除了那本畫冊的手稿,他和古蘭爾沒有發現任何遺留的手稿。他更加確信:像佩列阿斯這種人,若非作品已至臻至善就絕對不會將之留下。想必這位學者當年出走時就已經將個人化的物品悉心地處理掉了。因此騎士只得懊惱地離開了塔林,而被好奇心拴住的術士則更選擇繼續留在藏書室。
伊戈想先找到尼爾問問情況,可他現在很難再像之前那樣敏銳地嗅到尼爾的氣息。因為長期壓抑西比爾人的本能,他的感官鈍化得厲害。年青的騎士向著學院核心處的白色遺蹟走去,他猜想尼爾應該會在這類重要的場所,或者是學者們積聚的地方。
臨近這伊巴涅末期遺留下的神殿,伊戈不禁暗自感嘆。他不是沒見過伊巴涅人建造的那些龐然大物,況且他接受過良好的教育,對有代表性的古代遺蹟並不陌生,比如這座大名鼎鼎的巴爾德山的真理女神殿。早在學院建立之前,從海洋遠道而來的伊巴涅先民就在巴爾德山為真理女神修建了神廟。在伊巴涅毀滅後,大學者阿涅斯流亡至巴爾德山。真理女神透過先知的口對大學者說,請她在這裡重建“記憶中的庭院”。於是阿涅斯以神殿為中心,依照伊巴涅學院的樣子,新建立了如今的學院。
然而當親眼見到這些高聳如山的白色立柱,滿滿雕刻著河川與百里香的山牆,還有柱廊之後那些重重疊疊的巨浪形拱門時,伊戈還是不得不為之嘆服。況且這才僅僅是柱廊和神殿入口,只是海面露出的冰川,依山勢而修建的神殿主體簡直讓人無法估量。
伊戈覺得或許公爵大人會喜歡,畢竟卡洛亞洛對伊巴涅很有興趣,甚至還學會了這種早就不通用的古語。
天已經黑了,仍有穿長袍的學者往來其中,相比之下一身黑衣的騎士就顯得有些突兀。伊戈正思忖著接下來怎麼辦,恰好一眼看到了身穿鹿皮獵裝的少年往神殿裡趕路。他叫住尼爾,迎上前去。
少年如同被踩住了尾巴,猛地一下跳著轉向伊戈,縮了縮兩肩把懷裡抱著的書籍護得更緊了。
伊戈很瞭解自己的學生。他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尼爾一番,指著少年懷抱的東西說:“我直截了當地問,您這是要去做什麼?”
少年抿唇,根本沒法正視伊戈的眼睛。
伊戈等了一會兒,然後客客氣氣又不容分說地抽出其中一本書,只是普通的法術理論入門。接下來伊戈順著檢查了尼爾藏住的每一本的書。少年雖然極不情願的樣子,眉心一直皺著,緘口無言,卻對劍術老師並不違逆。
“失禮,”伊戈將書整理好還給尼爾,“不過請您記住,別去嘗試危險的東西。”
“談什麼危不危險……”尼爾喃喃道,“這個時候了,我危不危險有什麼用……”
伊戈大概猜到了佩列阿斯的處境,他也想起臨別前公爵的話。果然還是沒辦法嗎?
尼爾偏過頭:“不該這樣……他還很年輕,他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完。”
確實,伊戈輕聲嘆息。西比爾人的青年狀態可以保持兩百多年之久,伊戈所接觸到的西比爾人大多處在這一階段,所以在同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