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日,他又來敲竹子。竹泊不作理會。吳逸背靠著竹子坐著,喃喃自語起來。
“你怎麼就不肯讓我畫呢?你這樣好的題材…………我一定能畫好。除了畫畫以外,我也不知道做什麼。一隻孤鬼,又能做什麼呢?不過我活著也就是畫畫,不太理會別的。唉,你怎麼不讓我畫,先前好多姑娘家求我畫她們,她們不是好題材…………”
竹泊覺得瘋子的話顛三倒四的,果然是些瘋話。不過他自己獨自一人慣了,聽著另一個人說說話也能聽出些趣味,也就耐心聽了下去。
這一聽就聽了兩個月。吳逸天天夜裡磨他出來讓他畫。他這天夜裡終於覺得瘋子可憐,他要畫就讓他畫吧。可惜,瘋子今夜沒來。
竹泊有些失落,少了瘋子的自言自語,他覺得夜間的竹林很是無聊乏味。
他無聊了將近一年,瘋子突然出現了。
吳逸看到竹泊倚在自己的竹身上,手裡編者草玩兒,他心裡狂喜。一下子衝過去把人抱緊了,他怕竹子精又要溜掉。
“竹子精,你別跑,讓我畫你。”他聲音因興奮而微微顫抖。
竹泊一愣:“瘋子,你、你、你…………”你怎麼突然走又突然冒出來了?後面這句話沒問出口,吳逸就自己答了:“現在這個季節竹子生得最是翠綠好看,我第一時間就來找你畫畫來了。”
原來是這麼個緣故。竹泊推開吳逸,“我今天不想讓你畫。”
吳逸焦急得抓住他:“為什麼?”
竹泊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被吳逸的眼神逼得緊,他脫口而出:“你兩個月以後再來畫。”
吳逸道:“你說話算數。”
竹泊點頭。
吳逸裂開嘴笑:“那我兩個月以後再來。”
竹泊心裡一塌。可不是麼,這瘋子來這裡只為畫畫的,你既已答應了他,他哪裡再會夜夜來瞎唸叨?
吳逸見竹泊晃了神,白皙的面龐襯托得他迷惘中的大眼睛尤其可愛,他心跳加了速。
次日夜間,竹泊窩在竹身裡。瘋子兩個月後把畫一畫好,就再也不來了吧。他一口氣還未嘆出來耳邊就想起敲打的聲音。
“竹子精,我來啦”,‘啦’字後面跟了訕笑的聲音,“我來說說話。”
瘋子不為畫畫只為說話?難道他還有愛說話的瘋病?竹泊疑惑。
“竹子精,你修煉多少年才修成精的?”吳逸問。
這瘋子以前自言自語都是說自己的事,今日怎麼關心起我來?
“一千年。”
得到竹子精回答的吳逸笑得大白牙露了出來,他繼續問道:“你為什麼要修煉?”
“無聊,閒著也是閒著。”
“哦,這倒也是。”吳逸手指敲打著自己的膝蓋,忽然神采飛揚起來,他站起身開始放聲唱歌。
瘋子,瘋子,話說著說著就唱起歌來了!竹泊嘴上這樣唸叨,耳朵卻豎起來仔細聽吳逸的歌聲。還挺好聽的。
一曲唱完了,吳逸重新倚靠在竹子上:“竹子精,我唱給你聽的,唱得怎樣?”
“還行。”
吳逸滿意地笑:“明兒我還來唱。”
就這樣,吳逸兩個月唱了五十九首歌。終於唱到了竹泊允諾他畫畫的日子。
吳逸變出桌案和文房四寶。而後才敲竹子。
“竹子精,快出來。”
從竹子裡鑽出來唇紅齒白的竹泊。
吳逸拉著他的手讓他擺好姿勢:“就這樣,別動。”走到桌案前,吳逸用畫筆蘸著墨,開始勾勒線條。
他畫得無比仔細,巧妙得將翠衫少年與竹子融為一體,好似少年與竹子是同根生出來的一般。
過了大半個時辰,他才畫完。
吐出一口氣,他對竹泊招手:“竹子精,你來看。”
竹泊活動著痠痛的肌肉,慢慢走了過來。借著月光,他看到了畫上竹身和人身的自己。
“不錯。”他道。
吳逸的笑容淡褪:“你怎麼聽起來不高興?”
“你不是畫完了嗎?怎麼還不走?”竹泊冷漠道。
吳逸放下手中的畫,盯著竹泊的臉:“你怎麼想我走?那我五十九夜的歌豈不是白唱了?”
竹泊抬起頭驚異地看著他:“什麼意思?”
吳逸暴躁得跳將:“求愛啊!書中寫的唱曲兒求愛啊!”
竹泊徹底愣住。
吳逸掐著他的兩條胳膊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