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敖生慢慢回身走到他面前,漆黑的眼睛矚目在莊簡的臉上。他眼光太毒太厲,莊簡臉色陡變,今日太失策這裡絕不該來!他眼睛微一眨動眼淚便在眼圈裡打轉,大獄無窗牆壁上牛油大蜡燭呲呲做響亮如白晝。
羅敖生燭光下看見他要哭了起來,立時垂下了眼光,放柔和了口氣道:“周大人,多走幾步馬上就到。你若是單獨一個人走回去,恐怕更是驚嚇。不如,我扶了你慢慢走過去?”
他抬起手臂,莊簡無法只得伸手緊緊握住了他的手腕。他即便是耍賴不想走,羅敖生也不會容他單獨一個人在大獄中回去。莊簡臉色煞白垂著頭,眼淚一滴滴的滴在羅敖生的手上。
大理寺右丞心中爽快,口中惡狠狠的說道:“周大人,我若是抓住了刺死要犯的嫌疑犯,我也會把他押進獄中,每天用不重樣的大刑好好伺候他!”
他本待還想說。羅敖生看他一眼。他只好閉住了嘴巴。
蔡小王爺倒是興致勃勃的追問著刺死什麼要犯?右丞這麼生氣?
莊簡又驚又怕,聽著兩邊死囚犯們呼赫撞門聲響轟然做響。
他精神恍惚心中只覺得自己都如已死了一般,在地獄中過堂一般膽顫心驚,莊簡緊緊抓住羅敖生的手腳步拖沓。羅敖生只好一手扶著他直直往重獄盡頭走去。眾人隨從刀鞘撞擊聲響徹了甬道。
他二人不覺落到了眾人的後面。這大獄成雙排馬蹄形拐彎,羅敖生與莊簡拐彎時,前面死刑要犯得喊叫聲便小了許多。
莊簡心情稍安,他心中那以前弒襄之案始終是個死結。他心想說不定我終究要有一日馬上被拆穿了會押在大獄裡等死。這念頭一浮上心頭,他心中立刻似被攪碎一般的難受,他始終覺得委屈但又無可辯解。
莊簡放慢腳步,垂頭又痛哭了起來。
羅敖生也放慢腳步陪著他走,一句話不說轉頭看著他哭。莊簡握著羅敖生的手哭得痛快,蔡小王爺回頭看見他手拉著羅敖生哭的賣弄撒嬌。心中大惡。羅敖生也不說話待他哭了夠了,抬起手牽著他往前走。莊簡抽噎著跟著他身旁隨他走了。
兩人落下了眾人。便走到了拐彎處的甬道旁邊。甬道一側的囚室中壓得都是經年的久犯。這些犯人壓的久了目光呆滯,衣衫襤褸。看著眾人有跪地磕頭有嚎啕大哭的,既有拍著獄門喊冤的也有目光呆滯一語不發的,竟然還有個一臉傻笑嬉戲哈哈的囚犯。羅敖生眼光轉了過去,旁邊寺獄獄監忙道:“這些都是陳年久案的案犯,押得時間太久所以神志不清。”
莊簡緊握著羅敖生的手心裡稍安,羅卿的手細膩修長卻是穩定有力。在他自己的獄衙裡,羅敖生明顯的沉穩成熟很多了。莊簡伸手拿出了帕子擦了擦臉。他們都看見了囚房裡嬉戲傻笑的囚犯。羅敖生看了看道:“找個先生大夫與他看看。”
獄監忙躬身稱是。
莊簡也看了一眼。巨大的牛油蠟燭照的重獄中燈火通明絲毫必現。他剛看了一眼,那個囚犯仰臉哈哈的嬉笑大笑起來。他聲音洪亮在獄中迴音蕩蕩,莊簡的心都被他洪亮聲音震得恐慌了。他與這囚犯相視了一眼便急忙走了過去。
獄監忙道:“不準喊叫。”
突然那個囚犯突然張口大喊了一聲。
他直直對著眼前之人大喊了起來:
“莊——簡!莊——簡!”
這一聲喊聲震了整個大獄!
莊簡應聲回首。
人的姓名跟隨人一生。
在他幼時叫喚過他千萬遍。每次叫了他必回應。所以即使十年不叫,一旦有人乍然大喊他習慣反應也會應一聲回頭去看!
莊簡“嗯”了一聲應聲回頭。
那獄中囚犯一臉傻笑,眼睛卻直勾勾得看著他,口中一跌聲的大叫著他的名字:“莊簡——莊簡——莊簡——莊簡——”
這聲呼喚真如同臨陣地轟轟火炮聲。
只把莊簡全身的力道讀猛然提到了極點,渾身都警惕了起來。他全身都戒備,一瞬間渾身氣力繃得很緊。他瞪大了眼珠,驚駭的張大了口!
霎那時他頓覺失口,張口結舌面孔變得慘白。
他面對案犯卻時背對著羅敖生!
他始終提防了羅敖生,不面對著他。但卻忘了他雙手緊抓羅敖生的左手!他不知覺得一下子下了重力。羅敖生手腕上被他抓的劇痛,羅敖生抬左手就甩開他,他順勢抬起右手就一把把獄卒推到了一旁,那獄卒擋住了他的視線!
一個囚犯突然在囚室裡大叫逃犯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