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道士模樣的傢伙原本嘴裡唸唸有詞說著什麼,硃砂筆在黃符紙上畫著鬼畫符,甚至還有幾個往木樁下面點著柴火,木樁上貼滿了詭異的符咒,哪裡是什麼“超度”,分明是在詛咒!
他們聽見聲響,眨眼看見死透了杜之瀾狂怒的模樣出現在面前,嚇得幾乎暈死過去。
尤其那中間站著的杜之騰,更是面白如紙,冷汗淋漓,退了數步靠在祭臺上方能站立。
“你在幹什麼?我好二弟?”杜之瀾雙目充斥著流動的暗紅色,森森冷笑著,朝他唯一的兄弟一步一步逼近。
靈堂裡死寂如墳場,只有微弱的火焰噼啪燃燒的聲音。
“你……你不要過來!”杜之騰驚駭至極,雙腿篩糠似的發抖,一面呼喊,“你們動作快點啊!快燒死他!燒死這個妖怪!還有那個生下妖魔的賤女人!”
“妖怪”這兩個字狠狠戳到他的逆鱗,杜之瀾勃然變色,額頭上隱隱浮現出一個殷紅如血的“王”字。
“你、說、我、和、娘、是——什麼?!”他一字一字冷聲道,長袖一拂,兩旁的小道士瞬間就被一股大力拋飛出去,重重摔到牆壁上。
木樁的火焰借狂風灼燒得更加厲害,杜之騰被這股熱浪逼得往前踉蹌數步,一下子竟由恨意滔天的杜之瀾一手死死掐住脖子!
“你——呃——放、放開——”
杜之瀾眼神尖銳冷漠,如出鞘的利劍釘在對方身上,暗紅妖冶得簡直不似人的眼神,他五指青筋暴露,漸漸扣攏,杜之騰越來越無法呼吸,憋得臉色漲紅。
“說,是不是你在我身上做了手腳?害我被虎妖上身?!害我變成妖怪,被人人喊打追殺?好二弟……嗯?”
“呃……呃……”
“你給我去死吧——!!”
杜之瀾額上紅光瞬間大放,雙目深紅濃若黑,扣在對方咽喉上的手指猛地用力!
“杜之瀾,住手!”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凜冽的銀色劍光夾雜一聲怒喝颯然而至。
沒想到,這道勢如破竹的劍勢竟然終究慢了半步。
杜之瀾五指指甲血光流轉,妖長尖銳,毫不留情地刺入杜之騰脆弱的頸脖,“噗”的一下,彷彿能聽見刺破面板、血管崩裂的聲音。
鮮血滾燙如沸,瞬間濺了他一臉,便連那喉骨都被掐了個粉碎!
杜之騰白目凸出,眼看不活了,劍清臉色雖稱不上鐵青,然而也十分難看,那道銀亮的劍光找不到目標,在空中劃了一抹弧度,帶起一陣殘影,重新收回劍鞘。
“杜之瀾,你清醒一點!”
他厲聲大喝,醇厚的嗓音蘊涵了一絲清心咒那中正和平的醒神之力,頓時如樁打巨鍾,在杜之瀾耳中翁鳴不已,瞬間便清晰了幾分神智。
連只雞都沒殺過、半點血都不曾見過的杜大少爺,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的手指甚至還插在弟弟的脖子裡,面頰上溫熱的血液一點點的往下滴,弄藏了他乾淨的杏色錦袍。
“我——我殺了二弟?!”杜之瀾腦海“轟”得變得空白一片,他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自己的手——那雙佈滿血腥的手,還有那猩紅狹長的指甲,簡直不像人的手指。
他微微顫抖著,屍體一下子掉落到地上砸的血水四濺。
“我是妖怪?我殺人了?我殺了二弟……殺了……啊啊——”
杜之瀾一時被這可怕的一幕搞懵了,心神如受重創,只不停地重複唸叨著同樣一句話,翻來覆去,猶如失心瘋,表情猙獰,青筋畢露,尤其那滿臉的血色,看來更加可怖。
“杜之瀾,你靜一靜,聽我說——杜之瀾!停下!”
劍清看他一副心魔叢生的樣子暗暗擔憂,話音未落,卻見杜之瀾已經瘋了一樣往外跑。
不料,此時此刻,整座城主府、甚至整座藏鋒城都已經模樣大變,滿街都是死屍,滿街都是冤魂,青石板被殷紅的血染成暗紅色,彷彿有魔力般緩緩流動著。
那些屍體,竟統統都是被尖銳的指甲刺破脖子、捏碎喉骨,他們死不瞑目地瞪圓眼珠,甚至眼球還在轉動,森冷地盯著一前一後跑出來的二人。
他們伸出長長的舌頭,不知從何處,發出尖銳刺耳的哀嚎,直叫人頭皮發麻,牙齒髮酸。
“殺你了……殺了你……”
“殺……殺……”
杜之瀾幾乎被眼前的慘狀嚇懵了,根本來不及想任何事情,只一個勁的朝城外飛奔,好像後面有什麼更可怕的東西在追趕他,稍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