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宮殿的屋簷上都會有寓意權威的脊獸做裝飾,這不稀奇。而脊獸的位置、數量和形態又是以身份來決定的。到現在為止,只有故宮金鑾殿上出現十樣俱全的脊獸,一般的宮殿都比這個數目少。也就是說,“十全十美”,這是皇權的象徵。
既然這座建築屋簷上出現了“十全十美”,讓人不禁聯想到這是座帝陵。
“喲,小哥你眼力挺好啊。”白大褂搭腔說,“那你猜,明朝哪位皇帝能葬在這兒?”
這很好猜。我腦子裡馬上就有了答案。
明惠帝朱允炆。
當年在北平做藩王的朱棣因朝廷要削藩而起兵反抗,這件事在後來清朝初年吳三桂也有個翻版,但是朱棣比吳三桂幸運,他成功了。我這樣對比,是因為兩位皇帝也有相似之處,順治帝出家之謎至今尚未能確證,這個朱允炆也是。不同的是,朱允炆只當了四年皇帝就被奪權篡位,在歷史有名的“靖難之變”後便下落不明,他的墓在哪裡至今仍是歷史上“四大謎案”之一。
但是我又覺得這個答案跟我之前的一個疑惑自相矛盾。
如果這裡是皇帝安葬的陵墓,排場未免小家子氣了點,該有的神道、碑亭、闕樓等這裡都沒有。地點也不合適。
何況以朱棣的脾氣,也不像肯大手筆為他人建造陵墓。
我把答案說了出來,白大褂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拍拍我說:“老子告訴你,這裡葬了個比皇帝還牛逼的人物,不過你還是少知道點為好。”
白大褂性子直爽,少有會講出這番耐人尋味的話。我想這其中必有蹊蹺,知道了未必是好事,於是點點頭,和白大褂相望而嘆。
剛才洞穴蟲窟險些喪命的經歷折騰得我們精疲力竭,苦不堪言,但是因為要逃命唯有咬牙死撐。老子現在兩條腿已經覺得不是自己的了,頭也疼得要命,恨不得有道隨意門能讓老子一步跨到家,跳進浴缸裡泡著。
白大褂坐在石階上,連連哀嘆煙癮犯了,菸斗丟了。我也想抽根菸提提神,可惜條件不允許,我兜裡的煙泡了水早成梅乾菜了。
諷刺的是,古人即便如何挖空心思營建恢弘氣派的墳墓,現在也只是被我們隨意拿來墊屁股,我們就坐在他的上面,待會兒可能還要去搗騰他的墳。
這對死者來說極為不敬,我心裡有點不自在,但是也身不由己。
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離開這鬼地方,這種時候,居然有點想念沈二那小子。
想老子在受苦受難的時候,這廝估計正在美人堆裡醉著。
張睿和草皮頭在裡面忙著搬一塊石板。
白大褂說同樣的位置原來擺著封墓石,一個月前他們來的時候處理掉了,出來時就用石板替代,封上入口。
我百無聊賴地到處瞎望,走是走不動了,眼睛還能看看。
其實我是想仔細看看“龍小爺”。
張睿他們屢次提起這個人,“龍小爺”三個字可謂如雷貫耳,難免我會好奇。但我沒想到,這個龍小爺就是在我昏迷時揹著我的那個人。
我轉頭看去,這人靠在門口石柱邊上,低著頭。我仔細地看,發現他竟然閉著眼睛,在睡覺。
這實在始料未及,因為張睿他們在裡面忙,我一開始也以為他跟他們在一起,卻沒想到他跟我們一樣在偷懶。
不過看他身上似乎受了很多傷,想起張睿在養屍穴裡說的,我撇撇嘴,覺得剛才的想法有些對不住這位同志。
我是個寫文的,但這時候卻說不上該用什麼詞來形容這個人。只能說他的年紀出乎我意料,因為張睿他們都叫他“小爺”,我以為能稱得上“爺”的都該有些歲數,沒想到原來跟我差不多年紀。
而還有一點比較直觀的,就是靠在那裡明明是個肉眼看得見的人,卻形同無物一般。
這個形容也許很奇怪,但我當時的感覺就是這樣,這個人靜得就像空氣一樣沒有存在感,如果不是我特意去看,也許還不會發現他在那裡。
至於別的,我就講不出什麼了。
畢竟我對這個人一無所知。
張睿和草皮頭合力把石板移開後,下面的入口露了出來,我過去一看,又是個洞。
“我們幾隻手電的電量都所剩不多,你們都別打燈,我們輪著來。”張睿說完,抬頭看向龍小爺。
張小哥給人的感覺倨傲獨立,這一路來也很有主見,但是他這個表情卻像是在徵求意見。
龍小爺不知什麼時候醒的,站在我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