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止。

真實崩塌為幻覺。

“你想要死啊？”

實驗室中的研究員們齊齊抬起頭，同時問道。

整個研究所裡，幾十個研究員，被關在籠子裡的試驗品們，轟然運轉的機器們，人聲，電子聲，顯示屏上的字幕，所有人呆滯的眼神。

他們，她們，它們，共同問——

——“你想要死啊？”

怎、怎麼回事？

還被束縛帶固定著的夏佐一愣，場景忽然從實驗室轉換到焚化室。

焚化爐的爐門大開，其中火紅的烈焰熊熊燃燒著，蔓延的火舌彷彿魔鬼的枯爪，想要攥住夏佐將他拖入焚化爐中。

等等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為什麼突然出現在這裡來了啊？！！

科學呢？死了嗎？！

一堆堆疑問瞬間從人造人的腦中狂奔而過，夏佐呆愣三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腳下的傳輸帶卻在此刻開始運轉，將依然被束縛帶束縛住的人造人送進焚化爐的爐門。

他顫抖著回過頭。

火光舞動的焚化室中，研究所中那些他眼熟的，不眼熟的工作人員全部朝著他猙獰地笑。

他們的面孔上映著鮮紅的火光，一同張開血盆大口，露出白森森的鋒利牙齒。

整齊地，嘴型一致地，無聲地問：“你想死啊？”

狹小的焚化室中回聲迴盪。

“那就去死吧！”

“死吧！”

“死！”

夏佐看著他們，遲疑地搖搖頭。

“不……我……”

我……

我什麼來著？

人造人回過頭，看著爐門後跳躍的火。

灼熱，活躍，生機勃勃。

無法避免地聯想到這些形容詞，束縛帶消失不見得夏佐捂住自己的胸口。

左邊，有一顆心臟在跳動。

一個人出現在他背後，默不作聲將他環抱在懷中。

不在吞吞吐吐，夏佐對著那些快要化為一個個黑影的研究員們大聲說：“對不起。”

“但是……我想要活下去。”

“我不想死。”

“我也想要，成為一個人活下去啊。”

夢境在少年平板無波的直敘中崩塌了。

還是個胚胎的精神領域破碎，覺醒中斷的夏佐忍住腦中的嗡鳴，以懷抱中的溫暖將他籠罩住的哨兵說，“那好啊，活下去吧，xd1009。”

現實中，鄀九州的精神力交融到夏佐未成形精神領域中，形成一個年輕哨兵的虛影。

“活下去吧，夏佐。”那由潛意識形成的虛影微笑著，指尖點在人造人眉心，留下一個小小的烙印。

直到你我終坦誠相見的那一刻，無論之前或之後，我都會保護你，我的嚮導。

***

人造人猛地睜開眼睛。

還沒有等他的眼珠對著昏暗的室內做出什麼反應，一張他剛剛在夢中見過的臉近距離出現在他眼前。

鄀九州猙獰笑著，還一邊咔咔咔捏響指骨。

“夏佐先生，請你去死一死好嗎？”

第20章　彆扭而不自知

鄀九州心情很不好。

所以說，他到底是怎麼招惹上這樣一個□□煩的？

他明明、明明只是心血來潮突然善心幫了這個小子一個忙而已啊，作為一個混混老大，這是多不常見啊，怎麼看都應該有人給他頒發錦旗才對，結果是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的？

此事必須從頭說起。

鄀九州手腳麻利地在幾個醫生眼皮底下將正規神經連線終端和改造的操縱者三代調換後就揣著操縱者三代離開了醫務室，一邊想著等夏佐清醒過來得要些什麼好處，他一邊走向大門。

剛才小弟可是和他說了，這個米粒大小的機器很值錢，而他們最近資金週轉不靈……

那麼轉手賣出去，豈不正好？

想來那位可能算是個稀奇古怪收藏家的負責人先生就算經常去黑市的拍賣會，也不可能發現被拍賣的其實是他所有的那一枚。

打定這個主意，鄀九州看看隨身智慧顯示的時間，發現此時應該是第三節課下課，還沒有到吃午飯的時候，已經翹掉兩節課的哨兵也懶得去趕最後一節課，慢悠悠地走在林蔭道下。

然後他收到陌生人的通訊。

光屏上顯示的人名他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