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
“別丟下……我……”
“我不會丟下您的!”米諾這一次聽清了那句話,他下意識地回答了一句,不過很快他發覺那句話似乎並不是對自己說的。
黑夜退卻的黎明之初(三)
但是海連納好像聽到了那句話,空茫的琥珀色眼睛大大地睜了半晌,慢慢合上,忽然又睜開,像是醞釀著風暴的深淵一般,銀色的光芒逐漸遮擋了原本清澈的琥珀色——
——米諾清晰地感覺到那龐大的精神力量開始復甦。
身體上的疼痛沒有令海連納有一絲一毫的反應,不過眼下這場面卻讓他……
“你不準備從我身上下去麼……”真正清醒過來後,海連納生平第一次有這種——想要以頭搶地怒斥命運弄人的衝動,難道是君主嫌他上個月的祭典不夠隆重,所以這是在懲罰他——用這種隨時隨地都能不在狀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一根筋聖騎士來懲罰他?
“您怎麼這麼快就醒了!”米諾再次用行動詮釋他的“狀況外”,騎士只是驚訝於如此重傷居然只昏迷了半刻就再次清醒,而絲毫都沒有注意到眼下是什麼情形。
——再不清醒,神都不知道你能幹出什麼來!
“滾、下、去!”海連納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由於剛剛消耗確實過大——所幸黑暗神官重傷,所以米諾只是得到了眼刀子和言語攻擊,不然米諾妥妥的分分鐘變成“米諾的殘骸”。
某正直過頭的騎士這才發現自己現在整個人趴在海連納身上,自己還死死地抓著人家的手不放,這個姿勢怎麼看怎麼……
“噢噢……對不起,我只是想……”米諾像被燙了一樣跳起來,還差點把自己絆倒。
“看來我改天應該去拜訪一下聖主,看她有沒有被你這種下屬活活氣得去見光明神!”海連納依舊仰躺著,他實在是沒有力氣站起來,即便他的精神力足夠強大能讓他在如此短時間內重新清醒,卻沒辦法讓他眼前不再冒金星。
黑暗原地消散了,夏日晨曦的溫暖正包裹著疲憊的人們,可是海連納只感覺到冷,好像要被冰封一般的冷——
從剛才與巫妖訂立契約的時候,這股寒氣就已經發作了,四肢都像被凍住一樣,麻木,遲鈍,很想要睡下去,睡下去就什麼都不必再煩惱。
他緩了一會,看到米諾在旁邊拿著藥瓶不知所措,不過海連納此刻沒有心情理睬這種“四肢過度發達以至於萎縮後的腦子無力控制肢體動作”的騎士,他慢慢地伸手,費了半天勁才從右手袖口內一個極其隱蔽的小袋子裡摸出一個小瓶子——
米諾見過類似的東西,上次那個裝飾著骷髏疑似內有高危物品但其實只是甜度太高的蛋糕的盒子,海連納曾從那裡面極快地摸出一個水晶瓶子,就是裝滿了這種,晶瑩的、閃爍著流光好像紅寶石融化了在流動一般的奇異液體。
“這是什麼?”米諾忍不住問了一句。
海連納充耳不聞,一口喝乾了那個小瓶子,閉上眼睛。米諾驚訝地看到一絲血色迅速從那蒼白的臉上蔓延開來,然後很快,破碎的衣物中展露出的身體都被染上一絲淺紅。
“您——”
一片巨大的白骨刺接二連三地在眼前綻開,米諾臉色大變急忙後退,他匆忙躲避間,海連納卻慢慢從包裹裡摸出一件袍子,再慢慢換上,然後操縱著黑暗之力把自己托起來飄在半空。
“你家光明神沒教你麼,鼻子別伸得太長,不然容易被丟臭水溝——政治家們一般管這叫‘保守秘密’,而我們一般俗稱為‘殺人滅口’。”海連納居高臨下,冷冷地看著米諾。
“……那個……”米諾剛想辯解幾句,一抬頭,驚訝地發現海連納居然換了一身大紅的袍子,像一團燃燒的火。
“……那個,您的傷還沒處——”
“海連納!”
騎士的話說到一半,忽然從門外傳來一聲驚呼,所以米諾下意識的反應是閉嘴,轉頭看看誰來了。
海連納則連頭都沒回,唇邊浮現出一絲奇異的笑容,他慢悠悠地拖長聲音說:“自走人形夜光棒?你還真是無處不在啊!”
一道溫暖和煦的自然守護瞬間籠罩在海連納身上,那個衝進殿門被海連納譏諷為“自走人形夜光棒”的精靈毫不遲疑,接二連三地把自然守護和癒合禱言丟到海連納身上去,不過看精靈臉上的表情,如果自然守護是石頭,海連納早都被砸成肉泥了。
“光明神在上,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你這一身活像被不死生物輪/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