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掌。
掌心傳遞而來的,除了溫暖之外,還有些許的潮溼。沁出面板的一層薄汗,昭顯出烈熠此時的混亂。灩昊泠心中一駭,烈熠的反常充分表明了接下來一戰對他的影響。赫連遠遙,在他心中的地位,很沉重——
至少,比烈熠自己所認為的還要沉重的多。
手指彎曲,容納了他下意識的掙扎。烈熠的指甲陷入灩昊泠的掌心,銳利的疼痛之餘,帶來的是難言的滿足。經歷到今時今日,或許烈熠自己並沒有意識到,不過到底還是對他有了依賴的心理。沒有比這更加欣慰的感受,正如有一日,他也會依賴烈熠一般。
比起他有些默默的暖意,傳遞回來的是更加滾燙的溫度,灩昊泠或許用了內力,或許沒有,只因牽著他的手,就足以讓體溫升高到這般程度。那種熱,很快將他手心的汗水烘乾。
烈熠並不喜殺伐,但是一顆心卻是堅毅果斷的,迷惘的只是短短瞬間——局勢日益複雜,本就沒有給他留下太多茫然的空隙。繁複變幻的神色趨於一致,最終僅僅剩下決絕的狠戾。
赫連遠遙真是一個字都沒有說錯,他只能選擇站在灩昊泠一方。
一場無言的交會,遠遠比有聲的言辭更能撫慰彼此的心靈。明白他已經完全平靜下來,灩昊泠才繼續正題。“誰來報告敵軍動向?”
沒有點名道姓,反倒比直接指出更加讓人心頭一跳。出於種種原因,連續幾日來,擔任警戒和巡查任務的都是燕歸愁的屬下。雖然有盟友,猶豫軍階不高,這種高階將領才能參與的會議,他們是不能參加的,報告的任務只能落在燕歸愁身上。
腦海中閃過“責無旁貸”四個字,令燕歸愁不禁撇撇嘴,這個時候他倒寧願自己是外面那些無所事事的清閒之徒。側身一步,行至帥帳中央,聲音不高也不低,完全是沒有高低起伏的懶散腔調。“滋擾,偷襲,蠻族就幹了這些,主力一直停留在二十里之外,沒有什麼大動作。”
平心而論,燕歸愁的說法可謂是相當的簡潔易懂,不過正是因為太簡單了,這樣的市井之語當然不為許多人接受,首先看不懂也聽不懂的就是卓寒青。側眼瞥了他一眼,濃重的不屑。燕歸愁只裝作看不見,他又不是效忠於這個老頭,他的看法好壞,壓根干涉不到燕歸愁的行為方式。
卓寒青想要斥責兩句,又顧及皇上沒有點名,敵軍近期的動向確實是燕歸愁較為清楚,他難以插上話。更加主要的理由,卓寒青隱隱覺得今日的灩昊泠有哪點不同,更加直接,也更加目的昭然。
“滋擾和偷襲?什麼程度?”灩昊泠並不輕易放過這個問題,這恰恰也是左右未來戰術佈置的重點。從烈熠手指在自己掌心劃過的細微動作之中,能夠肯定他與自己的看法全然一致。
“規模不大,都有些小打小鬧。”燕歸愁才不會管別人怎麼想,只用自己習慣的說話方式。偏偏這種在卓寒青等正規將領十分聽不懂的說辭,令他極度受到士兵愛戴。
灩昊泠點點頭,緩和的動作令任何人都無法揣測他的真實想法。隨意揮揮手,以一種匪夷所思的動作打算結束這一次會議。
這就完了?也難怪眾人難以接受,一開始灩昊泠不是表明了覆滅琅邪之心麼,怎麼還沒有任何決定就如此草草結束?
互相在彼此眼中看見驚異與無奈,越來越看不懂自己皇帝的思索軌跡。有將領忍不住,戰戰兢兢的問道,“皇上,不給末將等下令麼?”
灩昊泠這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由於身子已經從椅子上站起,也就懶得再坐回去了,淡淡的說了四個字,“維持現狀。”
第4卷 第32章 人心浮動
維持現狀?
世上大概沒有比這更加簡單,但是實施起來卻更加艱難的字眼了。
艱難到連續數日以來,羽檄軍高階將領頭頂都是陰雲密佈,一張臉苦的幾乎能夠擠出水來。什麼叫做維持現狀?怎樣維持現狀?若不是他們的皇帝陛下太過難以相與,他們還真想大著膽子去好好詢問一番。
平常也就罷了,如果只是在龍淵山中訓練,不用灩昊泠吩咐,將領們也知道該怎麼做,一切按部就班也就足夠。可現在不是平常啊,戰無小事,他們的皇上怎麼能如此不符責任,扔下一道模稜兩可的命令就不管不顧?不,這裡哪裡是命令,根本什麼都算不上嘛!
也有人大著膽子前去請令,別的不求,起碼在很多關鍵問題上希望能得到一個準信——最重要的一點,灩昊泠中毒的訊息還要不要繼續隱瞞?如今他已經痊癒,這個訊息是否要繼續封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