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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部分

有桑柘一位,素來受人敬重的神醫,冷不丁的聽到這麼嚴厲的命令,一時之間竟然難以接受。

烈熠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桑柘體會出對方不想連累他的意思,嘆了口氣,跟在平沙身後也離開了這座壓抑無比的帳篷。

空氣粘稠的如同攪不開的濃墨,切膚刺骨的怨恨化入賬內的每一塊空間之中,介於有形與無形之間。不僅僅是貼在肌膚上帶來無法言喻的難受感覺,就連吸入胸腔的空氣,都變得火辣辣的刺痛。用不著言語的交談,烈熠已十足明白,他正被赫連遠遙深深的怨恨著。

“滿意了?”明明虛弱的必須依靠在某物上才能支撐坐姿,但是出口的每一個字還是凌冽的刺人,比他那柄成名的彎刀還要更具殺傷力。“我在問你,看見外間的慘景,你是不是滿意了!”

烈熠沒有開口,對於此刻的赫連遠遙,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答案。他只是想要發洩,滿腔的怨恨比起渾身的傷痛,更加劇烈的折磨著他。說不清心中是不是有些遺憾,曾經他們還是敵對雙方,為了空華奇毒的解藥會面時,雙方的氣氛也不曾如此劍拔弩張。

赫連遠遙雙眼大睜,目光刻毒而鋒利,一瞬間看透了烈熠的心事。“你剛才是不是很奇怪,為何才離開焰赤數日時光,牧野軍就遭受了如此大的損失?”

繼續維持著沉默,烈熠有些無法確定,是否在赫連遠遙的語氣中聽出了幸災樂禍。

一直都知道,這位舊友的身上具有暴戾與瘋狂的本性,在赫連遠遙的觀念裡,無論國家,還是人民,都是屬於他的私有物,他可以任意操控與支配。況且此刻的他明顯陷入某種渴望報復的瘋狂之中,只怕會不惜動用手中的一切來達成這一目的。

令烈熠深深痛苦與……悔恨。

“我想你大概忘了罷,烈熠?”無論是赫連遠遙的話語,還是他的眼神,都狠狠的在烈熠的心上刻過,帶來難以癒合的傷害──赫連遠遙享受著這一點,即便他也感同身受,幾近忍受不下去。

“當你與灩昊泠親密無間的時候,是不是已經徹底忘了牧野軍糧草告急的危機?”

烈熠故意忽略掉前半句話,他所關注的是赫連遠遙在他離開焰赤之後所採取的一切行動。“你組織人手調運糧草了?”

赫連遠遙並不打算否認,就算有自作主張之嫌,他也不認為自己有錯。而且,他也不願就此放過烈熠刻意逃避的事實。

“你可以丟下所有人前去與灩昊泠幽會,但是剩下的人卻不得不為了今後打算。調運糧草?我的確這麼做了。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士兵們被活活餓死?”

這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刻毒,以赫連遠遙對烈熠的認識,他準確的找準了這個男人心中脆弱的部分,加以重重一擊。

烈熠的臉色,以清晰可見的速度蒼白下去,彷彿被人抽乾了渾身的血液。

“做過傷亡統計了麼?”詭著毫無血色的面容,烈熠開口之間竟是奇異而反常的冷靜。看上去他就像是在南翥宮大殿之上的皇者,世間一切盡在掌握,沒有半分慌張。但是細想之下就會明白,烈熠的心……還是免不了被動搖了。

按照桑柘的說法,赫連遠遙回營之後就未曾清醒過來,見到烈熠之後是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試問一個昏迷的人,如何有辦法去做什麼“傷亡統計”?如此簡單的事實,以烈熠縝密的洞察力竟然沒有想到,可見他的心神動搖之巨。

赫連遠遙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與烈熠的傷痛不同,他是因為極端的怨恨,以及不可名狀的……嫉妒。“按照你的意思,是否將外間所有受傷計程車兵,以及在押運糧草過程中喪命的死者轉化成冷冰冰的數字之後,就可以滿不在乎的面對這一切?”

烈熠啞口無言,故作冷靜在這個時刻起不了哪怕一絲一毫的作用。只能怔怔的看著正在劇烈喘息的同伴,提著一口氣說出如此長的一番話,還是那般淒厲的語氣,赫連遠遙耗盡了這幾日昏睡之後所聚集的所有力氣。

雙方的目光,冰冷的相接,似乎是要藉此令自己好好冷靜一番。

終於,帳內再也聽不見赫連遠遙的喘息,剋制的情緒似乎回到他的體內。“熠,我沒想到你會在這個時候去見灩昊泠。我真的很失望,你明白麼?”

也許在這個世上,無論誰都有屬於自己的願望。而他赫連遠遙想做的,就是打下這個天下,擁他為皇。這個想法是那般熱切與明晰,他甚至曾經親口對他說過。赫連遠遙無法形容自己的感覺,就像是將一顆真心捧到他的面前,而對方只是不屑一顧的將之拋卻在泥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