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轉過臉來又是風情雲淡,紀凌就似對了一堆溼棉花撒氣,好沒意思,漸漸倒也收斂一些。
白日裡便是打坐唸經,可眼見著枝頭紅肥綠瘦轉了綠肥紅瘦,一場夏雨澆過來,花都落盡了,紀凌跟那本經書還是相逢不相認,他打坐總是人在心不在,或者乾脆連人都不在,跟陸寒江眉眼一對,便溜去了後山。
近來這宕拓嶺上的飛禽走獸都遭了殃,兩個混世魔王聚了頭本就夠糟,陸寒江又教了紀凌些法術,最初他不過能變成個鴉雀,還時時失手,練得熟了,袖子一揮竟能騰出鷹來,他變出的鷹,與別個不同,刁猛異常,直攆得嶺上的兔子逃無可逃,恨不能一頭撞死在樹上,圖個乾淨。
陸寒江每每對著紀凌的鷹嗟嘆不已:“你天份甚高,只是一身戾氣,成仙入魔,一念之間。”
起先陸寒江跟紀凌交遊還避著人,到了後來,明裡暗裡都混在一處,紀凌有了酒便去找他痛飲,陸寒江跟一干二等子弟合住一個院落,那些人見紀凌來了,一個個急急掩門,他倆也落得快活,一人佔了一個石凳,推杯換盞,嘻笑怒罵,直鬧到夜深更殘。
這些事情,謝清漩自然是知道的,卻也不說什麼,他只要紀凌做天和尚撞天鍾,便是天下太平,兩人各守約定,倒也相安無事,紀凌雖跟陸寒江說過自己一路的際遇,可和謝清漩的瓜葛,卻是隻字沒提。謝清漩夜夜都來,碧桃甚是乖覺,伺候紀凌用罷晚飯,便躬身告退,從不跟謝清漩打照面,紀凌便也明白過來,這分明就是黎子春安排好了的。
謝清漩枕蓆間柔順非常,由著紀凌恣興縱意,紀凌日間閒散無聊,此時自不會將他輕輕放過,他當初也是個眠花宿柳的行家,又安了心要收服這人,拿出些手段,花樣百種,直把謝清漩弄得氣喘聲促,謝清漩不是個輕易肯在人前狂浪的,但留得一絲神志,總咬著牙隱忍,紀凌捏開他的下頜,在他耳旁吹氣:“叫出來啊…你有個好嗓子,不叫多可惜…”下頭就是一輪猛攻,謝清漩挨不住,周身戰慄,瀉出了呻吟,果然銷魂蕩骨,紀凌有心調侃他幾句,那聲音入了耳,沿著脊椎一路麻了下去,到得股間炸開一天的熱火。
這聲色二字,最是磨人,哪裡是誰收了誰,不過是兩相痴纏,無畏高下,也不分伯仲,拘住了別人,也倒空了自己。可紀凌這萬般的手腕,也只換得謝清漩一時的心神迷亂,下得床去,不免又要拿出寡淡的樣貌,紀凌最煩他那手翻臉的功夫,卻無可奈何,只抱得一刻是一刻,情事過了,也把謝清漩攏在懷裡,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話,不放他走。軟話紀凌是不肯吐的,眼前的日子更沒什麼好說,只揀了自個兒幼年的閒話來講,謝清漩由著他掰,並不搭話,紀凌說著說著,便睡過去了,睜開眼,天際泛白,枕邊已是空了。如此過了月餘,那夜紀凌說起兒時王府裡過年節,他趁了亂,拿著一支萬字攢花的焰火,溜出府門,眼看著滿街熱鬧,別的小孩都有父親領了放花,偏他沒人帶,他不肯服輸,揀了支半滅的香,自己去點,花炮又大,人又小,直把一身錦襖炸得焦黑,險些傷了眼,總管聞聲趕來,把他抱了回去,跪在地上,一頭數落他,一頭扇自己嘴巴子。這等陳年舊事,紀凌多少年沒想過了,此時昏昏沉沉,順嘴說出,自己倒也笑了,謝清漩聽了,忽地嘆了一聲:“你也是個可憐人。”
紀凌心便是一沉,二十載來,他坐擁了錦繡富貴,人對他或羨,或慕,或恨,或妒,卻決計不會說出“可憐”二字,這話落在心尖,酸痠軟軟,一陣發煩,一陣纏綿,紀凌壓住謝清漩,低聲道:“輪不到你說這話。”手指遊移,抓緊了那人的腰,再也放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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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季夏,雨水日增,卻都是短腳雨,後半夜還是電閃雷鳴,到了清晨,不單雨止了,雲層裡還透出些熹微的光芒,碧桃向窗外張了張,:“又是個晴天呢。”說著,袖子往桌上一拂,變出幾碟精緻的小菜,細骨瓷碗裡盛的是紀凌最喜歡的碧玉粥,紀凌拈起筷子,嚐了嚐盤子裡的小菜,今天的菜色又翻了花樣,卻還是那麼對胃口,他點點頭,問碧桃:“這菜怎麼變出來的?你教教我。”
碧桃搖頭:“準備飯菜是粗淺的法術,王爺學它做什麼。”
紀凌拍下筷子:“什麼修煉,簡直悶得死人,整天除了唸經還是念經,真能念出個長生不老,法力無邊?還不得我抓人自己學!”
看紀凌氣鼓鼓的樣子,碧桃倒笑了:“唸經是為了平心靜氣,神思定了,才好往上修為,王爺心思浮躁…”
紀凌聽了,冷哼一聲:“哪有那麼麻煩?我早學了兩手戲法。”說著拿起根筷子往上一拋,那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