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恙不知道什麼時候睜了眼,沒有焦距而顯得霧濛濛的桃花眼水潤得令人忍不住想憐惜。
遲末看了他兩秒又小聲叫了兩聲,桃恙卻始終固執地不肯鬆手。遲醫生只好拿出自己向來對付不肯配合的病患才有的耐心輕聲細語地跟他解釋。結果磨了十多分鐘還是一點效果都沒有。
蕭裴炎看他們那麼磨嘰都覺得沒脾氣了,想了想問:“我的血行不行?”
遲醫生只來得及轉過頭去還沒把嘴裡那句“不行,蕭蕭你今天的體力消耗太大了”說出口,就對上了前排齊鉞遷怒過來的眼風。於是遲醫生默默地又低下頭去跟懷裡的美人溝通交流去了。
齊鉞看著面前這個總是跟自己唱反調的人,只覺得一口氣哽在喉嚨裡不上不下,硬邦邦地甩出來一句:“不行。”
“為什麼?”蕭裴炎乾巴巴地繼續問道。
車上還清醒著的冼聿和遲末同時覺得頭大了,蕭裴炎這明顯是故意的。
齊鉞感覺到他的不合作,反而平靜了下來,拿出之前一貫跟他戰略討論公事公辦地態度回答:“你的辟邪體質太霸道了,現在桃恙的身體狀況承受不了。”
蕭裴炎哦了一聲又坐了回去,感覺就像是出來了打了個無關緊要的醬油,實際上卻又捋了一遍齊鉞的虎鬚。
遲醫生現在簡直一個頭兩個大了,桃恙迷迷糊糊地卻還是堅決不合作,態度強硬地軟硬不吃。於是遲醫生決定快刀斬亂麻先下手為強,朝著齊鉞一攤手再眼神往龍牙上一瞟,齊鉞直接抽了刀出來反手便在遲末素白的手腕上一劃。
直到血順著手腕滴下去,遲醫生才反應過來把手腕湊到桃恙沒了顏色的嘴唇邊。
豔色甫沾上美人嘴角,桃恙就被驚到似地朝後一蹭地躲開。
遲醫生覺得有點惱火了。反正人就在自己懷裡靠著,能往哪兒挪?
於是一手固定住桃恙的肩膀,不讓他亂動,另一手翻著流血的手腕送到他嘴邊去了。
只是桃恙不張嘴的意願仍舊是堅定堅決堅持的,唇上被蹭上的血像是塗上的潤唇膏,把已經素淨到快要不食人間煙火的桃樹美人給拽回了現世。
冼聿在前面百無聊賴地瞟了他們一眼,笑了:“遲醫生,你這簡直像是要強|奸他嘛。”
“我艹!你給老子閉嘴!”遲末怒目相向過去,要不是現在騰不出手,估計會衝過去糊他一臉。
同時控制下的桃恙也忽然掙扎得比之前動作大了一點,遲醫生的耐性瞬間告罄了,手也不按著他了,只是圈著桃恙的脖子湊到他耳邊語氣惡狠狠地說:“你喝不喝?不喝他媽就讓它流,等下凝血了我再讓齊鉞劃一刀,看是你狠還是我狠!”
說完也不再製著桃恙,甚至一副我不管了的樣子把人朝旁邊推了推。
蕭裴炎支著下巴看著被推回中間位置坐起來的桃恙,頭垂著,眼睛依舊是半睜的樣子,一身白色的寬袍廣袖早就沒了一早的出塵風采,被蹭髒了的邊角和斑斑點點的血跡,顯得他可憐又脆弱。
遲末還堵著氣面朝另一邊的車窗不肯看他,那隻被劃破的手擱在兩人中間,和桃恙的手挨在一起,血還在往外流,順著手腕到指尖,滴滴答答地落到坐墊和地上。
蕭裴炎動了動鼻尖,血腥味不知道什麼時候對他來說很明顯了。他看了看兩個互相不搭理的人和地下已經積了一小灘的血跡,動作極輕地戳了戳桃恙的胳膊。
然後桃恙的頭轉了過來,眼睛沒有焦距空茫茫地看著他。
蕭裴炎斟酌了一下說:“你這樣拒絕他才是傷害吧。”
語氣裡的不確定放慢了語速,反而更顯得深思熟慮。桃恙霧煞煞的眼睛裡像是有什麼閃動了一下又極速隱去,隨後朝他點點頭,轉過去抬起遲末的手腕捱到嘴邊去了。
蕭裴炎看他肯去喝血了,就笑了下收回視線。卻剛好對上前面齊靖別轉過來盯著自己的眼神。
一瞬間又有點怔怔地不知道該怎麼辦。
齊靖別看著他的眼睛說:“剛剛那句話,是你想這麼說的?”
他下意識地點點頭,然後又覺得有點不對,但是想不出是哪裡不對。
齊靖別則彷彿有點滿意了的樣子施施然轉了回去。
車內一時安靜了下來,只有桃恙啜吸血液的細小聲音。
遲末扭過臉的時候正看見桃恙垂著眼,黑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幾乎讓他有了種這傢伙的睫毛其實有蹭到自己手腕的錯覺。桃恙不知道是不是感覺他的視線,抬眼瞅了他一眼。眼睛已經恢復了平常安靜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