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們是住諸葛鎮的街邊,那裡應該算是方圓數里最大的村落,門口有兩棵大棗樹,趕集市的時候會有很多人在那裡支攤。
母親含糊道:“也不全是。”
看得出她不想回答抑或者是沒想到要怎麼說,我也不好再繼續追問。
母親拿了件黑色外套準備出門,卻似乎擔心我會再次不告而別,用懇求的語氣道:“暮生,我要去杜村一趟,你跟善水在家等一小會兒,行不行?”
我立刻放下杯子,“是去被盜的墓地嗎?我跟你一起。”
她又驚又喜,似乎不敢相信聽到的話語。
“我也去。”善水悄無聲息的走進房間。
母親立刻臉色大變,沒有任何解釋的乾脆拒絕,“不行!”
善水抿了下嘴,秀氣的唇瓣繃成一條直線,看得出明顯不悅卻未再堅持。
作者有話要說:
☆、破舊玩偶
去杜村要經過一道高高的堤壩,下面河水被寒冷凍成了白冰,一米寬的小路兩旁長滿了密密麻麻的杞柳,不時從中竄出幾隻兔子和野雞,速度之快讓人防不慎防。
沿著堤壩望下去,可以看到綠油油的麥田,光禿禿的羊腸小道彎彎曲曲延伸向遠方村莊。
母親腳步走得很急,臉前哈出大團霧氣,額頭也逐漸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下堤壩時,她看到樹叢裡一條被凍僵的蛇,便讓我收集來枯草將它覆蓋住,還在不遠處生了一小堆火供其取熱。
蛇在仙渡被稱為靈性動物,居家能保子孫平安,看墓則護八方風水,所以即使是最常見的紅花蛇,在這裡也頗受尊敬,絕不會擔心被捕食。
約走了大半個小時,我們來到一片處在麥田中的柏樹林,那裡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還未走進就能聽到悲痛的哭聲。
母親剛走近,一個白髮老者就立刻跑過來,身上穿著黑棉襖,雙手和膝蓋上都沾著泥土積雪,聲音顫微微道:“侄媳婦……你終於來啦。”
“來了,”母親哈了口氣暖手,安慰道:“李叔,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難過也沒用,氣壞了身體不划算啊。”
“這些我都知道,可心裡就是堵得慌。我爹一生積德行善,老天想必也是知道,所以才讓他安穩活到九十六歲壽終正寢,可為什麼都入了土還會發生這樣的事呢?”
老爺子說著已然泣不成聲,眼前就要跌倒我忙在旁邊扶住,“小心。”
他擦擦眼淚,這才注意到我和存在,茫然的看向母親,“這年輕人是誰?”
母親眉毛總算微微舒展開來,“這是暮生啊……我兒子,你孫子周暮生!”
“啊?”旁邊一起發出幾個驚詫的聲音。
周姓在仙渡只能算是小戶人家,因職業特殊所以算得上廣為人知。據說早年為圖子孫繁榮全都早婚早育,所以導致我們在人前輩份低的可憐。
小時母親經常教育我要懂禮貌,見了同齡人大多該稱呼對方姑姑或者叔叔,年紀稍長些的便是姑奶、爺爺,如果是留鬍子的,開口叫太爺或者老太爺準沒錯。
碰到這個時候,我也只好硬起頭皮裝嫩,微笑著衝在場的人一一打過招呼。
連串的讚譽和感慨讓母親頗感自豪,她腰身都不覺的挺直了些。
寒喧過後,母親請眾人退開,自己在墓地附近仔細察看。
周圍安靜極了,只有長尾喜鵲突兀的叫聲。墓地被挖的亂七八糟,碎棺材板凌胡亂的散在四周,化為白骨的屍首也被刻意糟蹋的不成樣子,骷髏頭部甚至浸泡在騷臭的尿液坑中,旁邊囂張之極的扔著幾個吸到一半的菸頭。
這樣骯髒雜亂的現場,顯然不是專業的盜墓團伙所為。
可即便是這樣,仙渡落後的警力也很難快速破案,他們甚至沒有像樣的犯罪資料庫和EDX檢測裝置。
現場沒有在第一時間保護好,多了很多幹擾痕跡,故並不能準確推測出他們有多少個同夥。
母親看完四周以後,臉色十分難看,準備同李爺商量重新安葬的事,卻被對方斷然拒絕。
“屍體在外面晾著畢竟不好,現在已快正午了陽氣重,正是入土的好時辰,倘若錯過怕會……”
“即便如此,我也不能這麼草率了事,”李爺聲淚俱下道:“侄媳婦,我知道你們周家人有本事,求求你幫幫老頭子,將那些逍遙法外的禽獸敗類找出來……不然等我百年之後,怎麼有臉去見泉下祖宗!”
“李叔,您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