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形式很嚴峻,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聽吉吉大人說,嘯風平原的荒蛇族與半人馬族的領地內也都出現了黑炎之柱,不過巨狼城聽說沒事,羅勒你的父親……城主大人他正組織其他部落的獸人們進入巨狼城避難。”凌霄捏了捏沉睡的巨狼的耳朵,似乎這樣羅勒就能聽見一般。
“所以……快點醒過來,羅勒。大家明天早上就要出發了,今晚萊恩城還會有一場儀式,是為海石崖的遇難者們舉行的葬禮。”輕聲嘆息著,凌霄彷彿累了,他將身體蜷縮到了巨狼的身旁,“你是我的護衛者,從開始到現在,我們總是在一起的,我不想……”
糾結地皺緊了雙眉,凌霄的眼神中充滿了矛盾。儘管答應了隊長曼蒂的要求,理智也告訴著凌霄那是最妥當的安排,可哪怕再多正當的理由堆積成山,擺在面前,凌霄還是不想與羅勒分開!
然後,一切發生的是那樣理所當然。
當床上陷入昏睡的巨狼抖動著耳朵,微微掀開他金色雙眼的那一刻,小龍崽亞度尼斯正乖巧地蹲在床邊,自顧自追咬著自己的尾巴,內心正天人交戰,充滿了激烈矛盾的凌霄察覺到動靜轉過頭,就對上了銀色巨狼那對黃金熔解般動人心魄的雙瞳,他聽到羅勒低沉的聲音對他說——
“凌霄,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在羅勒困惑的聲音下,凌霄不顧一切地抱住了銀色巨獸的脖頸,那種失而復得的狂喜,讓此刻的他,連一句話、一個字都已說不出來了。
而羅勒卻似乎失去了海石崖戰役後半段的記憶,凌霄想到那個古老聲音曾經提醒過他,返生術極大可能會同時帶走當事人死去時的那部分記憶。想到那必定充滿了絕望、悲傷、痛苦的回憶,凌霄也就覺得忘記了可能更好,只要他代替羅勒記住就好了。
小隊裡其他人接到訊息,紛紛趕到凌霄的房間,一時間,壓抑了幾天的隊伍氣氛,到這時才總算撥雲見日。
這些經歷了凌霄與羅勒兩人由死到生、情緒大起大落打擊的隊員們,也都默契地不再向羅勒複述那段悲慘而痛苦的回憶,只把其他一些要緊的關鍵告知了他。羅勒一醒來,身體的情況反倒比早前恢復的副隊長哥達爾、費奇他們還要好一些。
到了晚餐時間,一群人又下樓點了滿桌豐盛的佳餚飽食一頓,飯後便跟著人流早早出城,來到了夜色中的萊恩港口。
原本船隻林立、來往貨商川流不息的港口此時肅穆異常,雖然人頭攢動,卻沒有一個人高聲喧譁談笑。沿岸架設的火盆中,即使有火焰的光芒照耀,濃重的夜色還是將所有人的臉上罩上了一層陰影。
凌霄他們站立在黑壓壓的人群中,凝望著沿岸停泊的一艘又一艘月牙形小船,那並非什麼貨船或是凌霄他們乘過的狩獵船。
這是古巴沙索人的海葬船。
鐮形狹窄的船身僅能容下一人躺臥的空間,彎曲的船頭都吊著一盞明滅跳動的引魂燈。沿岸停泊的每一艘小船,都代表著一位在這次海石崖變故中殞命的罹難者,信奉海洋之神帝摩西的古巴沙索人,他們相信人死去後,魂魄最終將在迴歸海洋時重獲安息。
人群身後,當低沉而遼闊的號角聲從主城的四座瞭望哨塔傳來,身著古巴沙索稽查隊制服的人員便解開了船繩,施注了魔法的引魂燈開始帶領著船身向前,朝著夜色中深沉無垠的嘆息海而去。
天地俱靜。
只有號角聲如同一曲送別的輓歌,一遍遍在新月之地的上空迴盪。
待到一艘艘遠去的船隻化為細小的黑影,引魂燈的光芒已經逐漸看不清時,血月稽查隊的魔法師們便再度上前,他們無聲地高擎起手中的帝摩西之杖,火焰的光芒在各自杖頂匯聚——
嗚咽低迴的號角聲在這一刻停息。
無數由魔法匯成的火球拖著長長的尾翼,向著遙遠的海面而去,在嘆息海中飄蕩流離的細小船影,很快一艘接著一艘燃起了熊熊大火。而金紅色的火球仍在不斷匯聚、亮起,如同漫天流星火雨,劃破深沉的夜色,這是一場無比壯觀而又肅穆的送葬儀式。
人群久久凝望,不肯散去。
在此次海石崖的慘劇後,共計有683艘海葬船永遠沉睡在了嘆息之海的海底。
139
139、
如果能如同巡梭天穹的星辰般俯瞰;那麼就能清晰地看到;引發此次海石崖以及之後各地一連串震盪的惡之源——灰棘森林,便位處泰拉整片巨大陸地的西南。
這片廣袤卻貧瘠的林地,它絕大多數的區域都被茂盛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