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古以來,魔君遭到挑戰的事情便時有發生,就算其中絕大多數都是以慘敗告終,但總是會有那麼些不肯死心的人。
其實在魔君而言,一般不會介意有人前來挑戰,若碰上有意思的對手,反倒算得是個樂趣。
然而這樣的對手畢竟還是極少數,況且那種事也始終是挑戰了魔君的權威,所以,哪怕他自己覺得無聊、覺得麻煩,也還是會出手解決。
若對手不止一人,而是一個組織,且留下殘黨在逃,魔君則會派手下實施追殺剿滅。
前些日子,魔君越戎之處便出了這樣的事,那些殘黨被追殺時一路逃竄,闖入了牟綸的領地。
牟綸與越戎一向交情匪淺,便順手派了些人前去幫忙。
於是兩邊魔君的部下難得地連手行動,卻不料,那些殘黨雖不耐打,逃竄的本事卻極其狡猾,最後竟是一路領著他們追出了魔界。
兩日後,只有一人回來,且身負重傷。他被帶到越戎面前,只說了兩個字──「牟綸」,之後便嚥了氣。
越戎跑來找到牟綸將此事一說,問他是否知曉這是怎麼回事。然而牟綸其實也是莫名其妙,為何越戎的部下臨死前要叫他的名字?
胡亂猜測也猜不出結論,此外,那麼多人出去了卻只有一人歸來,其中原委也著實值得探查。
反正都是閒來無事,於是越戎與牟綸便一道離開魔界,循著那些人當日留下的蹤跡,親自去找尋線索。
而他們所去到之處,正是人間。
上一回牟綸造訪人間,也是因為有事要辦,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他早已忘記、也或許他從來就不曾記住過,人間是什麼樣子。
此番再臨人間,牟綸自然無甚感想,專心查事。
他與越戎進了一座樹林,那些人的蹤跡便來到這裡,但也就此停在這裡。不知何故,就如同是憑空消失了般,線索完全斷去。
如此異狀,令兩人越發覺得大有蹊蹺,只是一時之間都不知該如何查下去。
兩人漫無目的往前走去,一邊走一邊思索,一邊交換意見,不知不覺便走出了樹林外,站在了一座懸崖峭壁之上。
舉目眺望崖下,可見到滾滾人潮。縱使相隔遙遠,不過以二人的眼力耳力,依然聽得見那些聲嘶吶喊,看得見那些刀光劍影。
原來竟是一場大戰。
凡人之戰,與魔自是大不相同。當然,也不會比魔的戰鬥更有趣,無非就是砍殺、砍殺、砍殺。
牟綸對此興趣索然,正欲收回目光,卻不期然地被人群中的某一人吸引了注意力。
那人身在戰場後方,跨坐於一匹高頭大馬之上,並未出戰,看來應是負責指揮戰鬥的將帥人物。
那人身披一副鑲銀鎏金的鎧甲,煞是英武。然而更為惹人注意的,還是他臉上那副銀色面具。面具只有上半部分,人的鼻尖以下並未遮蔽。
單就這露出的小半張臉來看,這人膚色很白,雙唇薄而有形,看樣子倒更像是個翩翩佳公子,而不是在戰場上揮大汗、灑熱血的武將。
此外,那副面具並非只是簡單的面具,更像是一副頭盔,頭盔兩側吊角飛翎,上方無帽,而是長長的白色髮絲飄灑而下,仔細看來,那卻是植於頭盔上的假髮。
一副頭盔式面具,如此華麗繁瑣,就不知這是面具的主人為了美觀,抑或是有別的什麼原因,譬如……這人是個禿頭?
牟綸想罷,自己便啞然失笑,笑容卻又旋即淡去,隱隱變得深邃起來。
為何……他會覺得那人身上有種異樣的熟悉感?
這感覺是怎麼來的,他卻又說不上來,就是有那樣一股迷迷糊糊的感覺,在心頭縈繞盤旋,揮之不去。
然而,對方只是個凡人,他與凡人素不曾打過交道,又何來熟悉之說?
他搖搖頭,暗道自己大概是誤入了一個謎團,便打算斬斷思緒,以免想得越多,越是迷惑深陷。
就在此時,那人倏然側過頭來,牟綸霎時心頭一震,臉色微變。
相隔如此距離,以區區凡人的眼力,斷然不可能看得見站在這裡的兩人。然而那一剎那牟綸卻真的感覺到,他被看見了,並且是以緊緊盯住的方式。
但這感覺也只是一瞬之間,旋即便又消失不見。他看見那人開口與身邊人說著些什麼,似乎那人之所以轉過頭就只是為了與旁人說話而已。
真的僅僅只是這樣麼?牟綸靜靜思忖,疑竇始終難消。
「所以我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