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清醒,緊緊凝聚著鬆散的心神,做著無望的幻想,而那幻想卻突然發出聲音。
“小央。”
“小央。”
我不敢回應。那聲音越來越大,終於響在耳邊,溫柔的,卻不是魔昂。
我錯愕睜開眼,看到一個女子站在我身旁,不知是仙人,還是魔人。
“小央。”她又輕輕叫了一聲,眼睛帶著笑意。
我茫然看著她,卻脫口而問:“你知道我哥哥在哪嗎?”
“他呀,已經回到仙人國了,還有你的小白狗,都好好的呢。”
“真的嗎?”我欣喜,眼底蓄勢的潮水卻終於蔓延開來。
她俯下身來伸出手輕輕擦去我臉上的淚水。我抬眼看她,溫暖從心底油然而生。我想從沙灘上站起來,卻忽然看到她踩在海水中的雙腳,腳踝處生著閃閃的鱗片。錯愕中,才聽到她輕輕地說,“我是你的母親啊。”
我茫然抬起頭,去看她的眉眼。她只是笑。我還有話想和她說,還未說出口,她卻預知般地搖搖頭,輕聲說:“你我雖為母子,卻只有一面之緣。當年離開你時,未敢看你,才將一面留至今日。緣分已盡,你自己要好好地活下去。”
話語的尾音中,她已消失不見。我倉皇四顧,卻只看得到遼闊的沙灘。
太陽正從雲朵中鑽出來,投下溫暖的光芒。
☆、二十七念
坐在秋日暖陽裡,我終於有了想吃東西的念頭。於是從沙灘上起身,走進那片蔥鬱的樹林中,不知這裡會生出什麼樣的野果。
林中靜悄悄的,連一絲風也沒有,地上時見黃沙時見黑土,小草稀落,唯有高大樹木枝葉繁盛,遮攔住陽光在地面投下斑駁的暗影。
走來走去,我才發現棵棵樹木長得皆是一個模樣,像是用綠色的紙片,照著一個模子剪裁出來,散落在地生根發芽茁壯成林。可惜,這種樹木只長葉子不結果實,我只好漸漸往林子深處探。不知不覺間,已經走上一條黃沙小路。
走了一段,我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空島怎麼會有小路呢?
不過,若要知道小路的成因,只有一直走到路的盡頭才能知曉。好在林子深處反倒稀疏起來,時時能看到頭頂的太陽。
終於,一棵突兀的巨樹攔在了小路前方。我走幾步繞過去,卻發現樹後已經不再有路,想來這巨樹便是小路的盡頭,而樹的側面有著一個小小如門狀的樹洞。我敲了敲樹幹,裡面沒有回應。
從前,和師父去北方密林採松脂時,曾遇到過這種樹洞,裡面常會住著些松鼠之類,自然會有它們蒐集而來的松果。這裡雖然不見松樹,但說不定裡面會有些別的果實。我是餓得衝動了,躬身便邁了進去。
除卻從樹洞偏射進來的一束光打在洞內的地上,其餘之處俱是黑漆漆一片。我伸出手臂四里探探,步子溜著走出一步,感受到腳下不平,似有交錯的樹根凸起,便捱到洞壁的樹皮上,後背緊貼著,打算繞上一圈,即使沒有收穫,也能繞回洞口。
結果繞到正對著洞口的地方時,我側動的大腿突然碰到了阻礙,也許這樹洞空得不徹底,還有些木質在,於是彎腰摸了摸那阻礙,卻登時有些矇住——似摸到了肉。
手趕緊縮回來,貼著樹皮往回繞,退卻了幾步,卻沒有動靜。我靜靜去聽,根本辨不出呼吸,不覺又大著膽子貼著樹皮走過去。眼睛不時看向洞口,雖然那光只打在洞口的地面上,看著卻也微微安神。
大腿又碰到了剛才的阻礙,我彎下身去仔細摸了摸,辨識那阻礙的樣子與邊緣,似乎是一張木床,上面躺著四條腿。我拎起一條腿拖了拖,感覺到另一條腿跟著動,原來這兩條是一對的。
終於順著身子摸到臉,我把手掌蓋在那微涼的鼻子上,微微感受到一丁點熱氣撥出,似在沉沉睡著。
忽然間,我想到了魔人城裡昏迷的那些異戀魔人。於是,我拽著兩條腿,把一個身體從床上拖下來,朝著洞口的陽光拖著走。
那身體已經輕飄飄的,似乎只剩下一副皮囊。待把身體從樹洞中拖出來放到沙地上,才仔細看了看那張瘦削的臉,五官似個女的。又回到樹洞裡,把另一具拖出來,走得快了些,他的獸皮在地上蹭掉了,這回看得清,是個男的。
應該是一對異戀,莫非也是中了蒼耳落在風中的遺情散?不過,那遺情散怎能隨風飄搖到這裡還有效用?
雖然蹊蹺,但也沒有更好的解釋。我只好找到一塊尖石頭,嘗試把男魔人的手指戳破。他的血已經很少,我用力擠了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