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聽得心猿意馬的會總算結束了。
楚遙抱著書包就要溜,被方虹逮個正著。
“楚遙,等下大家說要去梁教授家看看,你不去嗎?”
“啊?”楚遙面露難色,“我上週末去過了。”
方虹頗感意外:“真的假的。幹嗎不叫我們一起?”
“我……剛好順路。”楚遙笑著背好包,“我有事。先走了。”
楚遙當然說的是實話。只不過用的胡說八道的方式。
其實即使是假的也無所謂。他最擅長的就是令人們相信他們眼見耳聞的事物;或是托出一些藏於心底平日根本不願意提及的故事,再或是乾脆忘掉某一部分的記憶。
“催眠”這個詞,他最初還是從晞那裡知道的。
就這樣,很多相識的人即使迎面相迎也無法相認,更不要說他換個身份變張面孔了。
只留下一份可有可無的記憶可供追尋。
孤獨卻又自由。
沒有燈。
沒有聲響。
藉著窗外的微弱亮光能看到地上散落的紙皮和膠帶,客廳像是遭了劫一樣。
樓梯上歪著一隻破舊的巨型毛絨熊,大團大團的棉絮在脖子接縫處掛著,鼻子上的那塊貼布也開了線。
韓以清的房間卻一如從前。齊整的床鋪,擺放有序的書桌,旁邊的書架上還有她長大以後便不再相信的童話書。
“楚遙,是你嗎?”
韓衾的聲音從另一個方向傳來。楚遙循聲走向露臺,拉開門,一陣風帶著輕微的酒香灌了進來。
一桶冰塊。一瓶威士忌。兩個厚底玻璃杯。
已經很久不見有人失意時還能這般剋制了。
楚遙看見月光映在韓衾的眼睛裡,滿是詩意。
“坐吧。”
韓衾說著捏過掛在冰桶邊的夾子,夾了幾塊冰丟進旁邊的空杯裡,然後開啟酒瓶,讓酒緩緩順著冰塊淌進杯子。
並不很多。
楚遙把書包立到旁邊,在韓衾身旁靠著牆坐了下來。抬頭便可見到那輪明亮皎潔的滿月。
那種淡雅不甚張揚的光輝,卻勝過過城市任何角落的流光溢彩。
“樓下……是不是很亂?”
“嗯?”
韓衾輕聲一笑,大概自知問題無頭無腦。
“下午我去了社裡,遞了辭呈。回來……就看見她帶著孩子在收拾東西。”
“我站在那看,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也不想做。小清很乖。不哭,也不說話。她媽媽拎了好幾個大紙箱擺在客廳那,叫她放什麼,她就放什麼。她說她要抱那隻熊走,她媽不許,說太佔地方。小清就跟她吵,說,那是爸爸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她一定要帶著,不然就不走了。”
“她媽應該是懶得糾纏了。不理會她,就拿來把剪刀,二話不說把熊剪個亂七八糟。小清看呆了,看她媽媽瘋完了,就求助似的望向我……我想我這輩子都忘不了她那種眼神。”
一陣苦澀從心底淡淡散開。楚遙靜靜地聽,手輕輕搭在他握著酒杯的手上。
作者有話要說:
☆、10
“可我還是什麼都沒說。看著她倆把所有的紙箱都打包好,看著她媽媽打電話叫車來,看著他們把箱子一個一個地抬出去。”
“她問我,還有什麼想說的。一副勝利的神情。我想了想,告訴她,要她好好照顧小清,把她帶大。她回答說這不用我操心,因為小清也是她女兒。”
“然後她們就走了。臨走時,小清還是哭了。她和我說再見,她說她一定會回來看我的。”
楚遙難過地望向他,小心考量著自己的語氣:“就算她回不來……你還可以找機會去看她。對吧?”
“是啊。”韓衾輕輕地笑,低頭抿了口酒。
晚風拂過,夜空裡一層雲薄紗般地滑向月亮。
“你……不想知道官司怎麼輸的嗎?”
“……想。還怕你不想說。”
“還有什麼好怕的。反正現在……什麼都沒了。”
……你最好別信他那套鬼話。
那個叫鶴鳴的男人的話還在耳邊。
本來無意關心真相的楚遙,此時卻很想追究一下。
那……
“我可是擠了地鐵又換了公交就為陪你來的。”楚遙放下酒杯,不滿地轉過韓衾的頭讓他面向自己,“你當我是什麼?”
韓衾被他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