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妖魔才是一家,而神仙則是與妖魔水火不容的一方,你和他在一起,不會有好下場。”
話音剛落,便速度極快地向他飛來一隻筆毫,孔雀精出手也不慢,兩根手指一夾便將那支毫筆夾住。再看向書案後靜坐的人,孔雀精唇邊噙著一絲笑,“看來,不該當著剛吃了醋的人的面說不該說的話。”
今日的柳夙羲確實不好惹,孔雀精把玩著手中的筆,是一隻上好的狼毫筆,筆頭還是新的,連墨都沒沾過。一邊摘著筆頭的狼毛,孔雀精別有意味道:“你可真是越來越討人喜歡了。”
孔雀精每次都喜歡繞著圈子說許多有的沒的,柳夙羲不願奉陪,冷著聲音道:“你還帶了別的東西?”
“什麼事都瞞不過你,不過,我也沒打算瞞著你。”孔雀精轉頭對著窗外,道了句,“進來。”
視窗便飛進一個輕飄飄的身影,一個穿著白色衣裙的女子,披散著頭髮,卻穿著一雙紅色的繡花鞋。
邢鬼對鬼魂的味道十分敏感,孔雀精每一次帶了魂魄過來,他都一清二楚。化出了原形,邢鬼雙翼上的紅光映紅了女鬼身上的那一襲素白的衣裙。
這是個容易羞赧的女鬼,見著了絕美的邢鬼,她便垂下了頭,柔荑似的雙手一時也不曉得放在何處。
孔雀精進了房,在圓桌旁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看了一眼羞赧的女鬼,再看一眼邢鬼,他心裡腹誹道:“本身為魔,卻生得這麼一副好皮相,真真是禍害了三界。”
不敢直視邢鬼的女鬼垂著頭,良久才訥訥道:“我想知道我前世為何而死。”
簡單地不能再簡單的一個要求,想要知道自己生前是怎麼死的。記憶裡只有自己身為鬼魂的記憶,只是再也想不起自己生前,為何會死,為何而死,又為何永世不能投胎,只得做一世孤魂?
邢鬼發紅的羽翼上脫下一片羽毛,向著她飛去,只是她垂著頭,看不到面前羽毛幻化的鏡子裡的畫面。邢鬼提醒道:“抬起頭來。”
女鬼心頭微微一驚,連忙聽他的話抬起頭,面前鏡子裡面的畫面將她的視線硬生生地定格。鏡子裡的那個人是她,雖很久沒照鏡子,但她還記得那是自己的摸樣。
她生在商賈之家,父兄皆是經商之人,雖不是富甲一方,卻也算得上當地人盡皆知的富商。只可惜,父親死後,便開始家道中落,兄長暴戾,又欠下了鉅債,後傾家蕩產也償還不起。為保自己性命,便將自己如花似玉的妹妹抵給債主。債主是當地有名的惡霸,生得肥頭豬耳不說,還喜歡調戲良家婦女,受城中百姓唾罵。
正是二八好年華的女子,卻要嫁給這樣的人,受一輩子的苦。她心有不甘,寧死不屈。心若死灰之餘,家中一名小廝對她表露心意,並說,願帶她遠走高飛,從此相守天涯。
她不做多想便應了下來。出嫁那日,她不哭不鬧地上了花轎,外人以為她想通了,誰知在半路,她縱身跳下了花轎,與他約定的小廝趕著馬車在不遠處接應,兩人成功逃脫。
本以為自己脫離了苦海,從此可以過上安寧的日子。雖不喜歡眼前的小廝,但比起嫁給那惡霸,她更願意與這個人做一世平民夫妻。
所謂人心難測海水難量,那口口聲聲說要帶她遠走高飛的男子,最後竟用迷藥將她迷倒,賣到了另一個大戶人家。而還不知情的她,直到第二天醒來才曉得,自己身旁躺了一個六十多歲的猥瑣老頭,兩人皆是□,她雪白的身上滿是烏青,腿間血跡斑斑。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表示這個女鬼是我寫過最慘的一個
明天繼續更新,看在我這麼勤奮,撒個花花吧O(∩_∩)O~
第40章 情人·寵愛
… …
她哭;哭得昏天暗地,她叫,叫到自己的嗓子發不出聲音;她恨,恨得撕心裂肺……一心只想要尋死。
她死得也很悽慘;穿著一身素白的衣裙;腳上穿著出嫁時的紅色繡花鞋,在月圓之夜,縱身跳下了冰冷的湖中。隨著一聲水聲,白色的身影不斷下沉;毫無掙扎;唇邊還帶著一抹笑;一抹看盡世間冷暖的苦笑……
看到這裡;女鬼眼眶的水珠不斷落下,劃過臉頰,懸在下巴,滴落在地。她在那個湖底遊蕩了好幾百年,久到她連自己也忘記了,忘記了自己的名和性,忘記了自己的生前……不能轉世投胎,因為她堵在心中的那股怨氣還未。那樣的過去本該忘記,忘記才是解脫,或許,再過幾百年,她心中的怨氣消了便能轉世投胎,而不明真相的她卻偏偏想要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