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的遠古上神……”
小狐狸說完,再次低下頭去,不敢多言了。太倏神點了點頭,輕輕一聲喟嘆。
“看來,總在那虛無之中圖個清淨,就真會忘了人世間改朝換代冬去春來的熱鬧啊……”
太倏神的感慨,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就在一片靜謐之中,不知何時走近了一個少年。
粗布衣裳,家奴院工的打扮,卻顯然沒有挑水鍘草的夥計那般壯實的體格,似乎這樣的孩子更適合當個書童才對。然而提著魚竿走過來的少年顯然不是伺候主人吟詩作畫的角色,肩頭和膝蓋的補丁說明這孩子只可能是寄人籬下,拿辛勞混飯吃的。
少年沿著水岸走過來,岸邊蒼老垂柳的掩映下,時隱時現的釣竿輕微顫動著,給寂靜的環境增添了幾分情趣。
太倏神並沒有因為凡人的靠近而隱去了身形,他本無具象,作為盤古開天闢地之後第一批神明,他是直接從天地之初最純粹的氣息凝聚而成的靈體。不像後世的神佛,再高深莫測,也終歸是肉身幻化而來,帶著抹不掉的凡俗氣味。於是,掌控著光陰流轉,又沒有凡俗身軀殘留的他,莫說是普通人看不見,只要他想,就連如來玉帝,也摸不著他的蹤影。正是這種極端純粹的壓迫力,才會讓晚於他出世的各路神仙精怪們,連看他一眼的膽量也沒有。
但是,原本只想等這少年走遠,再問幾句關於這京師重地變化的太倏神,卻怎麼都沒想到,等那少年真的走到他面前,幾乎快與他擦肩而過時,竟然會抬了眼睛,直接和他四目相對看了一眼,然後才收回視線,微微低了頭,幾步走了過去。
遠古神明也好,年輕的狐仙也罷,全都怔愣在原地。
“……神君,恕我多嘴,可那人,似乎……”
“他看得見我。”怔愣之後忽然笑了出來,白衣的神君眼裡顯出一絲驚喜,“世俗之人,肉眼凡胎,若是能看到我的真身,便只能說是心地已經純淨到與那釋迦牟尼無有二至了。”
“可是,世人險惡,怎會有這般純淨的?”小狐狸仍舊不敢相信。
“許是幾世輪迴金橋玉橋,造化極深,才有了一雙脫俗的眼吧。”淡淡說著,太倏神側臉看了一眼那小小的狐仙,再次伸手摸了摸對方的頭頂絨毛,“小狐狸,你可認識這少年?”
“啊……不認得。”狐仙連忙搖頭,“我只顧修行,著實不記得周遭住戶都有何人。神君請見諒。”
“嗯,也好,如此專注,很快就可脫離了原身,成了地仙,有了幻化為人形的本事的。對了,小狐狸,你可有名字?”
“哦,我叫丹朱。”有幾分羞怯的報上名字之後,對方就不再多言語了,太倏神點了點頭,讓那興許不多久就能成為鎮宅地仙,給家族帶來興旺發達的小狐狸先去忙自己的事,而後便在看著那火紅的生靈隱去之後,稍作沉吟,邁開步,走向那已經在水岸找了個位置坐下的少年。
垂下釣竿的孩子並沒有聽到那神明的腳步聲,他只是專注於看著浮漂的動靜,而後,不多時,一聲似乎近在咫尺,又似乎格外悠遠的柳笛聲就鑽進了他的耳朵。
嚇了一跳,猛回過頭,他看著就站在他斜後方不遠處的男人,那男人用修長的指頭捏著一片翠綠柳葉放到唇間,都不見抿了嘴唇,只是輕輕撥出一股氣息,便有極端悠揚,簡直不似人間樂律的聲響絲絲縷縷飄揚出來。
少年看得有幾分呆住了,他張了幾次口,卻沒有吐出半個字,到最後都只是等著對方向他靠近先開了口。
“垂釣?”一身白衣顯然不是大明的風格,就那麼隨性散著的漆黑長髮更是並非大明衣冠的體制,至於那麼一雙深邃,烏黑,細長,好像隱藏著神佛創始玄機的眼……
好一會兒,從怔愣中驚醒的少年才點了點頭。
“你住這裡?”又是一句簡短的疑問,少年的回答同樣無聲,只是一個搖頭。
“你叫什麼?”
問到這一步,似乎終於無法再用簡單的點頭或者搖頭來作答了,微微有幾分臉紅的孩子低下頭去,用那已經略帶了幾分成年人低沉的嗓音小聲說出一個不像是姓名的姓名。
“……阿默。”
“阿默?”太倏神挑起嘴角輕輕笑了出來,“沉默的默?”
回答又變成了無聲的點頭。
“正是你這般安靜,才有這個名字?”
臉上的紅暈更加明顯起來,少年又點了個頭,然後像是用了很大勇氣才稍微抬高音量說了句完整的話。
“我無父無母,也不知原籍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