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未來如何,和尚已經執妄,已經不能放下。”
白澤沒再言語。
什麼是春?
青鸞說,是萬般甦醒,是不猜不忌,是不離不棄,是輾轉千里,終究有你。
如果青鸞在生,也會願意將這最後一曲春抄唱給這對痴人來聽。
在這世上,他最不能拂的,就是青鸞之意。
“十世善果,換我和青鸞下世結緣,和尚,你記得你說過的話。”
終於,他給任性狹隘的自己找了個慷慨的理由。
“還有,了結這廝,你我聯手,從無空回。上輩子你敗給他,只是因為老子不在!”
那緒點頭。
白澤於是起了身,雖然倍感吃力,但還是逆著光慢慢走了開去。
一路景物空濛,在垂死之際,這是他第一次沒有覺得冷。
在不遠處,青鸞的模樣不很真切。
何謂是春,無非是求仁得仁,披肝瀝膽無所不用其極,最後站在他的對面。
有沒有渡魂曲,他都已經到了目的地。
白澤一哂,到這時終於不再介意,洋灑著邁開長腿,用青鸞最熟悉的姿勢朝他走去。
“你既然願意為了他,放棄春抄渡魂。那又何苦還死守那點真相,留他終生遺憾?”
待白澤走後,那緒重又看向椴會。
椴會垂頭,冥頑不靈。
所謂真相,便和普天下所有被解開的瘡疤一樣,面目猙獰不堪。
他是被半邊俏小□姐姐帶大的小混混,一無是處。
而莫涯家,是根基深厚的醫學世家,大富大貴。
兩家人結緣時,這世上還沒有莫涯。
那一天他跟朋友出去,吸了K粉,精神很是亢奮,回屋看見她姐姐回來,手裡拿著一份器官捐贈同意書。
莫涯的那個媽患有腎衰,且是熊貓血,所以出價兩百萬,買她姐姐一個左腎。
“兩百萬……”姐姐拿著那張紙,渾身顫抖:“兩百萬!只要你不再吸粉,我們可以拿這筆錢回徐州,給媽修個大墳,然後搞個小超市,兩人安安心心過完下半輩子!”
他是個混混,而且吸粉,但那是他的姐姐,那個從小帶他出來,為了他敢一口掉人家耳朵的姐姐。
第二天,他就拿著那張同意書,當著莫涯他爹的面,撕了個粉碎。
同意書不止一份,且有法律效力,但莫涯的那個爹卻好像仁善,沒有追究,甚至在兩個月後,把那二百萬的首款還是打進了他姐戶頭。
“她不喜歡我勉強別人,所以我不再要你的腎。我只希望你能代她生下我們的孩子,價錢還是兩百萬,她已時日無多,我希望你能完成她這最後的心願。”
當時當日,那個坐著賓利的男人在他姐跟前下跪,說的是這樣動情,而且條件優渥,讓人再也無法拒絕。
於是,那個屬於別人的受精卵就這樣進了他姐的肚皮,一天天把他姐肚皮撐大。
閒來沒事的時候,他還常摸他姐的肚皮,把耳朵湊上去,聽那小子在裡面翻騰。
那個時候,他們相處甚是愉快。
九個月後,姐姐剖腹產,生下了那個孩子。人家把孩子抱走,餘款立刻入了姐姐戶頭,兩百萬,毫釐不少。
作為代孕,這已是天價。但他們沒有發現這裡面的不尋常,只覺得生個孩子,姐姐住院未免太久,而出院後,身體恢復得又太慢,和人家生孩子的不能比。
但到了後來,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按照醫生說的,姐姐得了嚴重的產後抑鬱。到後來竟變得瘋魔,天天到人家去,蹲在恢弘別墅的門口,說想要回她的孩子。
在那期間,姐姐的確做了些出格的事。那家人開始搬家,病弱的女主人受到驚嚇,不止一次被120接走。
這樣的日子沒有維持多久,姐姐擾民,在第十次被警察帶走之後,沒有再能出來。
權威機構出具證明,姐姐患有狂躁型精神疾病,危害公共安全,需要強制留院治療。
精神病院的所謂治療,結果可想而知,在吃盡了苦頭和被灌了一大堆藥之後,姐姐的精神果然越來越不正常了。
第六個月他去探望的時候,姐姐已經不說話,不停朝玻璃哈氣,然後拿手指在水汽裡一道又一道畫圈。
他當時抓狂,強拉著姐姐說要出院,打傷了兩個護工一個醫生,其中那個醫生當場脾臟破裂。
他被判入獄,坐了三年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