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趕上大腿粗了。又被這幫人拖著一路急行軍,覺得自己的腳都快要走斷了。等到天黑下來的時候,一行人總算是停了下來。
凌冬至一路都被蒙著臉,也不知道是往哪個方向走的,只知道是比山神廟更深的林子,完全沒有路的地方。從腳步聲和說話聲來判斷,這一夥人至少有六七個,都是彪悍的男人,帶著槍,說話的時候都壓著聲音,說話的腔調和石榴村的人不同,不知是那個地方的方言。凌冬至能勉勉強強跟石榴村的人交流,但是這些人說的話他幾乎聽不懂。
凌冬至被幾支獵槍頂住腦袋的時候,曾經有過一霎的懷疑,這些人會不會是住在山裡的獵戶,有沒有可能是他的族人。所以當他們粗魯地抓著他的領子把他從地上拽起來的時候,他甚至沒怎麼掙扎。當然他配合的態度也在很大程度上打消了這些人對他的戒備,被當做手無寸鐵的學生最大的好處就是這些人根本沒把他當回事兒,搜身也搜的馬馬虎虎,隨便在他口袋裡撥拉了幾把就算了。沒有人發現他的靴筒裡還藏著一把刀。
然而一路行來,凌冬至心裡漸漸生出懷疑。如果這些人真是山民出來打獵,即便想要躲著人,也絕對不會有這樣戒備的姿態。而且當一個從未開過口的男人說起前進路線的時候,凌冬至立刻聽出這個人絕對不是本地人,他說話的腔調明顯帶著臧邊一帶的藏民學說普通話的那種略顯彆扭的口音。
一個是外鄉人,其餘幾個似乎對山裡的情況很熟,這樣的一個小團伙混在大山裡還能做什麼?
凌冬至心中難掩失望。他也知道,二十多年前住在深山裡的一群人,哪有可能讓他一進山就遇到,可是遇到族人的希望徹底落空,還是讓他心裡無比失落。
這些人落腳的地方,似乎是個廢棄的窯洞,凌冬至手腳被捆著,但是跌坐在地上的時候還是很留意地偷著摸了摸周圍的東西。地面雖然落了很厚的灰,但是很平整,是被人精心整理過的樣子。而且聽外面那些人的對話,尤其是那個臧邊口音的男人說話,他們似乎在這裡已經停留了兩三天。
凌冬至一直覺得自己的五感比別人敏銳,如今蜷縮在冰冷的窯洞裡,聞到不知從哪裡傳來的淡淡的血腥味,頭一次開始後悔自己具有這樣的特質。凌冬至最初懷疑這幫人是在殺獵物做飯,隨即發現這些人生怕大白天的在山裡點火會引人注意,簡直恨不得吃冷食才好。這附近會出現那麼明顯的血腥氣,顯然還有別的的原因。
這些人戒心很強,除了拿酒精爐燒了點兒開水泡泡麵,根本沒敢生火。泡麵、香腸、壓縮餅乾就是他們的晚飯。都是不怎麼讓人有食慾的東西,但是對於餓了一天的人來說,仍有著莫大的吸引力。尤其他們拿飯過來的時候,還十分開恩地給凌冬至解開了捆手的帶子和蒙在臉上的破布。
凌冬至費力地把罩在臉上的看不出顏色的破圍巾扯下來。藉著視窗一支不到兩寸長的蠟燭燃起的燭光,凌冬至看見自己果然置身於一處破舊的窯洞之中。
替他解開蒙臉布的是一個身材十分瘦弱的男人,他一隻手拿著那塊破布,一隻手還端著箇舊飯盒。然而他的一雙眼睛卻怔怔地看著從凌冬至敞開的大衣領口裡露出來的那塊叫不出名字的石頭,眼神中充滿了懷疑與恐懼。
69、蛋蛋 。。。
凌冬至順著他的視線掃了一眼從領口露出來的那塊石頭;心頭一跳;“你認識這東西?”
送飯的青年也不知有沒有聽懂他的問題;神色慌張地瞟了他一眼;丟下飯盒快步退了出去。看他的背影,竟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凌冬至摩挲著胸前的石頭;直覺這裡面有些怪異的地方。不論他是不是認識這件東西,看他的神色;見過是肯定見過的。凌冬至有些遺憾地想,要是能跟他詳細談談就好了,說不定真能打聽點兒什麼訊息出來。
窯洞裡雖然背風;也有一定的保暖作用,但畢竟現在正值寒冬臘月,凌冬至身邊連個炭爐子都沒有,他又是一個習慣了冬季室內有供暖的城市居民,想在這樣的條件下安然入睡是不可能的。他本來還想著能不能趁著黑夜想想跑路的辦法,轉念想到自己連從哪邊過來的都不知道,這深山老林的,就算逃出去也會凍死。更何況他再能跑還跑得過人家的子彈嗎?
這就是一夥亡命徒,凌冬至直覺他們是不會顧惜人命的。這樣的深山老林,真要把他扔到什麼地方,也許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兩年都不會被人找到。凌冬至記得他小姨說過這山裡有一種狐狸毛皮長得非常漂亮,這夥人十有八/九就是衝著這個來的。等他們獵夠了期望的數目,有沒有可能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