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你們修行,你天賦卓絕,不要耽誤了。”
遊梁皺皺眉,爭辯道:“哪有那麼嚴重,那個嚴爭鳴還是他們扶搖派掌門呢,不也整天瑣事纏身的麼,照樣進了劍神域啊!”
“你只見人家人前顯赫,未見得背後受罪。”吳長天搖搖頭,他這師弟入門不過百餘年,求劍之心甚篤,只是有點不通俗物,吳長天回身遙望著夜色千里、萬籟俱寂,便不由得多說了幾句,道,“土蛟成龍,雖是走了魔道,卻也不是不需要氣數的,一副河山,兩條‘真龍’,你說上諭為何?”
遊梁吃了一驚:“師兄,你……你這可要慎言啊。”
“世間門派眾多,可要說底蘊,沒有一處比得上我天衍一派,”吳長天冷笑道,“世人皆以為‘天衍處’為高祖所立,殊不知我們天衍派在人間已有百代傳承,我們修道不為長生,只是防止那些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的大能為禍凡人,人間改朝換代,我們修道宗旨卻不曾變過——偏偏高祖以天衍處為名,將我們推到風口浪尖,還招收了大量不知所謂的散修,當時我便不同意,奈何掌門一意孤行,說甚麼有身份好辦事,真當自己有了些道行,便不是凡人了麼?還篤信周涵正等一干陰險小人,現如今……哼哼,倒成了他們帝王傢俬衛!”
遊梁驚疑不定地問道:“師兄,既然改朝換代不歸我們管,為何此番我們要竭盡全力阻那魔龍?”
“你的經書讀到狗肚子裡去了,沒聽過‘狂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麼?”吳長天嘆了口氣,“從古至今,你可曾聽說過哪個魔修教派延續下去的?他們固然厲害,但盛極一時,衰落得也快,再說那些魔頭分明我行我素,不管他人死活,他們未必是想要江山怎樣——只單是為了禍害,自然不能任他們猖狂。”
扶搖山莊上空的劍意逐漸淺淡,想必是被那不世出的劍修緩緩地收攏了回去,吳長天看得目光閃動,好一會才低聲道:“當年的除魔人入魔,如今的衛道者無道——天衍與扶搖兩處衰落,真是……罷了,我看他們掌門想必不日也要出關,到時候再去拜訪一下就是了。”
嚴爭鳴在入鞘之境裡足足入定了一天一宿,方才將全部反噬的劍氣安撫收斂,內府中被困龍鎖震出來的傷立刻變得微不足道起來,真元無阻後,只一個周天便恢復如初,他內視其中,只覺連心魔都淡去不少。
不過心魔既已起,便難消,越是在意就越是繚繞心頭揮之不去,倒不如順其自然。
嚴爭鳴總算睜開眼,揉了揉眉心,感覺隨著境界的提升,他是越發想得開了。他覺得以自己的資質恐怕不會成為史上最厲害的劍修,能當個心最寬的好像也不錯。
反而是程潛託入他內府中的那把劍,一套扶搖木劍法,雖然師兄弟們的劍都出於同源,但不同的人自然有不同的領悟,哪怕是同一個人,時過境遷後都有不同的角度。
對程潛來說,他雖然以扶搖木劍入門,多年來卻更偏向於海潮劍法一系,扶搖有扶搖的機變,海潮有海潮的無常,二者截然不同,然而縱深發掘,又有些相得益彰的感覺,嚴爭鳴在歸劍入鞘的那一瞬間窺見了滄海浪潮下的劍意,若不是因為這個,他收攏劍氣也沒有這樣快。
以及……
嚴爭鳴覺得這可能是他自作多情的錯覺,他總感覺那把木劍中彷彿含著程潛的一部分似的,內裡雖然是正宗的扶搖木劍劍意,卻又有說不出的、包容的孤寒,既沒有與周圍同出本源的劍氣融為一體,也沒有很格格不入,那把木劍豎在他內府中,像一個盡忠職守的衛士,從不離開,卻也不肯走進去。
嚴爭鳴深深地吸了口氣,發現室內竟然飄著一股淡淡的安神香氣,只是香已經燃盡了,點香的人粗心大意沒有換,門窗都敞著,室內只剩下了清淺的殘香。他伸了個懶腰站起來,打算去將香續上,這一站起來,才看見旁邊小榻上的程潛。
嚴爭鳴:“……”
他腳步方才跨出去,立刻又收了回來,好像受到了什麼驚嚇一樣,怔立了良久,才小心翼翼地邁出一步,活像做賊似的往前湊了湊,發現程潛睡著了。
想必那扶搖木劍煉製不易,否則嚴爭鳴不知道以程潛的修為,還有什麼能將他累得睡著。
程潛以聚靈玉為身,睡著的時候幾乎就像是房中一個擺設,一點聲息都沒有,嚴爭鳴先是躡手躡腳地走過去,走了兩步又自己直起腰來,感覺自己身為一派掌門,這樣耗子偷油似的行為實在有些猥瑣。
嚴爭鳴故意碰出了些細碎的聲響,走到程潛面前,可那人卻完全沒有被驚動一點。
他便彎下腰,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