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臉上摩挲:“你是覺得孤冷血嗎?”那樣親暱的動作,掩蓋不了語氣中的冰冷。
桑落心下一片冰涼,總覺得樓枕寒近日來對自己不如往日親厚,卻不知其實他已是舊愛:“沒有,陛下思慮事情總是要替天界著想的,我相信陛下。”桑落不知為何,第一次對樓枕寒說了謊。可是樓枕寒應該是沒有聽出情人的欺騙,笑彎了的鳳眸那樣溫情:“桑落果然懂孤。”可是回應他的,是桑落略微僵硬的微笑。
樓枕寒忽然不知道應該對他說什麼。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本來相看兩不厭的面龐,此刻卻讓樓枕寒覺得了無新意。本來可以執手話情柔的人,此刻卻是相看兩無言。
時光在二人的緘默中流逝,不給一絲挽回的機會。
“桑落,孤今日要出去處理一些事情,今晚你一個人睡吧,不用等孤回來。”
樓枕寒忽然開口,說出的卻是這樣一句令人失望的話。
桑落卻依舊是一副好脾氣的樣子,溫良地笑著:“那陛下明日早些回來。”樓枕寒揉了揉他柔軟的長髮,也勾出一個含著七分溫柔三分寵溺的微笑:“孤明日一早就會回來。”桑落笑著遞給他外衫,垂眸掩去眼中的懷疑。
他終究是察覺了什麼。
桑落本就是閒散酒仙,無事可做。自從與樓枕寒在一起之後就一直待在他身邊,對樓枕寒的變化最清楚不過。他怎麼會不知道,樓枕寒對自己與日俱增的敷衍?
他攤開自己的手掌細瞧。
手微涼,心亦涼。
是夜:
琉薇一同隨樓枕寒出去了,隨侍的仙娥們也退下了。
熄滅了燈火的紫微宮中一片清冷,只憑借從窗投入的月光照亮幾個角落。桑落並無睡意,他早已習慣與樓枕寒同眠,此刻身邊少了一個人,反而不舒坦了。一個人枯坐在床沿,寒涼之氣順著地面,從桑落赤著的腳底往上竄,鑽入骨血凍徹心血。
“還是出去走走吧。”
桑落忽然站起來,從床邊架上拿下一件薄衫,披在身上,準備出去散步消遣長夜。不過外頭也是燈火俱熄,一片漆黑,所以桑落不得不帶著一盞燈籠同行。
夜晚的天界悄無聲息,月光清冷皎潔,照亮了一樹梨花。桑落走在鵝卵石鋪成的長道上,漫無目的地行走。忽然,他好似聽到了隱隱約約地絲竹聲,桑落不由地心下疑惑:這個時候了,還有誰在享受那鶯歌燕舞?
仔細分辨著樂聲傳來的地方,桑落順著絲竹聲前行,終於瞧見了一座燈火煌煌的高樓。那高樓好似是擷芳宮外的一處樓閣。就在那高樓頂端,燈火通明,還有歌舞聲傳出。而這高樓外有一石階直通頂端,雖然出入方便,不過應當鮮有人敢攀爬。
因為這高樓當真是應了那句“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而當年那人間有一暴君商紂王,為了愛姬妲己修築的摘星臺也是如此。
桑落提著在風中飄搖的燈籠,籠著薄衫,踏上了高樓外染著寒露的石階,他猶不知,他這一步一步,通往的卻是最殘忍的寒涼真相。
終於到了頂端,桑落走入高臺,這高臺內有四根柱子撐著四邊,每兩個柱子間都綴有紗簾。燈火透過紗簾照向桑落的臉,卻柔和至極。現在這高臺內的聲音已經可以聽得極為明顯了,桑落不只聽到了歌舞昇平,還有男女的嬉笑聲,其中一個低沉醇厚的磁性聲音,他熟悉至極。
桑落攏緊身上青色薄衫,一股寒氣忽然竄了出來,讓他連燈籠都要握不住。
輕輕伸出手勾起一處紗簾,桑落動作滯澀地透過空隙去看,果然瞧見一人言笑晏晏,傾倒日月。那人正與別人說那花好月圓,行那旖旎之事。
果然。
燈籠忽然掉在了地上,桑落整個人都在輕微地顫抖,那雙會靜靜微笑的眸子裡,盛滿這的驚懼和絕望,最終隨著時間的推移,變成了怨恨。
樓、枕、寒。
你既然要左擁右抱尋花問柳,又何苦來招惹我?
你既然擁著我說那花好月圓良辰美景,又為何與別人甜言蜜語?
眼前那旖旎風情頓成諷刺,讓桑落恨不得提劍上去砍了那兩個人。但是他還來不及去尋一把劍,就傳來了一個聲音:
“誰在外面?”
四下頓時寂靜。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中卷其實這裡才正式開始。
分崩離析
孤星冷月。
高臺上寒風陣陣,將桑落冷汗津津的手吹得微涼。
他被發現